秦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那種情況下,葉輕還能避開汪博士,成功拿到東西,心理素質也是真的強。
“這種鑰匙,看起來像以前鎖日記本的。”
十幾年前,流行過一陣加密日記本。
一般是簡易密碼,或者加一個精美小鎖頭。
葉輕端詳了一會兒,起身下了床。
“我們去看遺物。”
“誒,你先吃點東西。”
秦雨拿了桌上的面包,想讓她墊墊肚子。
葉輕卻直接搖頭道:“要逼真一點。”
難過的樣子。
秦雨一怔,立刻明白過來。
葉輕是徹底不信任汪博士,要深入調查這件事了。
實驗室里。
“博士,還是不行。
任何一種成分作用到細胞里,沒有壓制住毒性,細胞就會迅速產生反應,進而死去。
只可惜裴溪當時拿到的,是上一代開發的藥劑。
不然那么多時間,肯定足夠葉輕研究了……”
“好了。”
汪博士打斷年輕醫生們的話,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嘆氣。
“平安沒有中這種難解的毒是萬幸。
是我能力不足,害大家受苦。”
“博士,您這些年為了我們,犧牲了多少,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怪,只能怪我們的基因……”
“我說好了!”
汪博士猛地打斷對方說的話,回眸瞬間視線變得無比地犀利。
年輕醫生一下閉了嘴,臉色有些驚懼。
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觸犯了禁忌。
下一秒,汪博士又恢復成和藹的面孔,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迎了過去。
“葉輕,你怎么還堅持過來?
多休息兩天吧。
這里有我們……”
“我想看看媽媽。”
葉輕突然開口道。
這……
汪博士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我們剛進行了解剖。
對不起,沒通知你就做了決定。”
“這樣啊……”
葉輕表情黯淡了下去,“那我能看看他們生前,住在哪里嗎?”
聽見她退而求其次,汪博士趕緊點頭。
“好,我立刻讓人帶你過去。”
秦雨配合著皺眉。
直到被帶到一所房子里,其他人匆匆走了,她才對葉輕豎起大拇指。
“聲東擊西不錯。”
她差點都信了。
兩人迅速在屋里搜索。
這是一間兩室一廳,除了主臥,還有一間兒童房。
葉輕找到了葉平安的照片。
證實他確實在這里長大,并且由這對夫妻共同撫養。
“桌上很干凈。
近期應該有人清理過。”
秦雨在主臥翻不到有用線索,懷疑筆記本被收走了。
畢竟要騙葉輕研發解藥,首要的,就是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身世。
葉輕將一張相框里的全家福取出來,放進口袋里,這才道:“她既然避開汪博士,把東西給我。
應該事先會藏起來。
再找找。”
“嗯。”
秦雨繞去客廳,最后在廁所的排風扇里發現了一個黑袋子。
這是她的專業范疇,并不難找。
里頭打開,果然是一個日記本。
金色小鎖用鑰匙輕輕一擰就開了。
葉輕手邊還拿著一張帶著血跡的小毯子。
陽光從門外照進來,細小塵埃隨著陳舊日記扉頁翻動,浮浮沉沉。
‘2009年1月5日,天氣下著小雪。
我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博士說我體質好,基因檢測序列各方面都達標,是最適合成為母體的選擇。
能為基因奉獻,是我的榮譽。
可惜,這個孩子并不正常。
不知道中間哪個環節出了錯誤,他沒有痛覺,并且患有先天性自閉癥,基因發生了改變。
我哭了一夜,不僅僅是沒能幫到基地,更是對這個孩子心生愧疚。
可他還是我的孩子。
我決定好好愛他,并給他取名小寶……’
半個小時后。
秦雨跟著葉輕,取了一個輕便的包裹回到招待所,內心依舊久久無法平復。
盡管只看了前面兩篇日記,可信息量已然遠遠超出她所認知的范圍。
“不能待太久,會讓人懷疑。”
葉輕以此為借口,先行合上了本子。
現在把門一關,拒絕的意思更是明顯。
秦雨站在走廊里,思索了許久,最后還是選擇打了電話回家。
“喂,爺爺。
有件事,是關于葉輕的。
我怕接下來,她的手上會見血。”
整整兩天。
葉輕都沒踏出過房門。
期間汪博士提著保養品過來探望了一回,被秦雨擋了回去。
“我知道,現在她肯定心里難過。
遺體我會留著,等著她來參加火化。
還請秦小姐幫忙轉告。”
秦雨氣得咬緊牙關,恨不得給她一拳。
可沒得到指令前,還是只能強忍著,“我會的。”
等人一走,她砰地一腳把禮品全踢飛了。
氣不過,還上去又踩了兩腳。
卑鄙無恥的小人!
一邊說著體恤的話,一邊用火化尸體逼葉輕現身!
發泄完,她一轉身就跟不知道何時打開門,站在那兒的葉輕面對面,撞了個正著。
秦雨:“……”
反正挺尷尬的。
洗澡換衣服,扎頭發。
秦雨從外面給葉輕買了朵白色絹花回來時,就見小孩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
一口氣干了三大碗飯。
一個大豬肘子都啃光了。
“你吃慢一點。”
秦雨看得心驚,還勸她。
“心里要是難受,可以跟我說,別自己憋著。”
真怕這么小的孩子憋壞了。
但葉輕卻很平靜,擦完嘴后冷靜開口道:
“秦姐姐,我有一個計劃。”
夜幕悄悄降臨。
街上重新回到寂靜。
葉輕踩著路燈的影子,像往常一樣走進了實驗室。
汪博士收到消息,從重癥室里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好多了嗎?
原本不該打擾你的。
只是這兩天又有幾個居民離開了人世。
其中一位還是兩個醫學生的父親,為了孩子他才……”
“博士,你不是約我來火化爸爸媽媽尸體的嗎?”
說其他有的沒的做什么?
葉輕仰頭直接問她。
汪博士臉上的悲戚一頓,垂眸對上她黑漆漆,過分澄澈的雙眸。
一如往常。
可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我可以去接爸爸媽媽了嗎?”
小孩又問了一遍。
“可,可以,我帶你去。”
汪博士回過神,雖然有些困惑,但還領著她們朝太平間走。
這是一個巨大的冷凍庫。
尸體取出來已經硬邦邦的。
附近沒有殯儀館火化,為了有儀式感,汪博士準備了一個火柴搭建的高臺。
讓葉輕親眼看著雙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