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男人提交了成果,并且申請減刑。
食堂吃早飯的時候,他開心得多喝了兩碗豆漿。
畢竟是喜事,曹春蘭還給他多加了兩個雞蛋。
“算你們會做人。”
男人咧著嘴笑,揣著雞蛋走了。
曹春蘭:“……”
這貨嘴巴是真臭啊。
葉輕的第五個病例研究也要完成了。
大清早就泡在教室里。
砰砰。
拍門聲震天響起時,她險些戳壞了一塊載玻片。
起身走過去開門,見到外頭站著的是中年男人。
“有事嗎?”
她問。
男人虎著一張臉,“上次你說的,可以報復回來。”
話落,大手從口袋里掏出來,赫然就是那支電棍。
看來是找到新電池了。
葉輕眼皮微微一抬,等著他動作。
男人盯著她,眼神兇惡。
“你不怕嗎?”
葉輕搖頭。
“這種電擊功率有限,最大伏也無法致命。”
拆開的時候,她看過了。
表層的材質,會吸收掉大半的電量。
男人最不爽的,就是她這點。
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電棍捏在他掌心里,精致又小巧,可也曾經是他最恐懼的東西。
但現在……
啪。
他揚手扔出去。
葉輕下意識抬起胳膊接住,握到電棍時,難得愣了一下。
見狀,男人咧嘴哈哈笑起來。
“笨蛋。
誰會用這么幼稚的東西欺負小孩啊。”
說完,他前仰后合,洪亮的笑聲幾乎要穿透整條走廊。
電棍還帶著男人的體溫。
葉輕低頭去看,小聲道:“嗯,欺負人是不好的。”
后來,男人笑著笑著就哭了。
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大哭。
葉輕也陪他蹲著,用一截粉筆在地上又畫起了小人。
這一次,是一個小男孩握緊拳頭,勇敢保護自己的故事。
有些人會困在童年的陰影里,無論多少歲,身體里那個小小的孩子始終都無法長大。
當初的宋巖睿是這樣。
如今身側的中年男人也是這樣。
半個小時后,他哭夠了,腿也蹲麻了。
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在另一個口袋里掏出兩個雞蛋。
遞給葉輕一顆,還不忘吐槽。
“你爸找的屬下真摳門,慶祝就只給這么點。
唔,你這次畫得不錯。
但要把我畫高大威猛一點,還有背上火箭筒。
這次我的發明,肯定能震驚世界。”
他一臉臭屁,可眼角的淚痕還沒干。
“嗯。”
葉輕沒反駁。
因為她知道,第二代新型火箭其實就有他的設計。
當時設計圖紙被冒領,對方又是關系戶,他一氣之下才把圖紙賣出去。
好巧不巧,買家是一個外國人。
這才判了戰爭罪進來的。
“宋巖睿那小子是真不是東西。
說好一起逃跑的,電路裝置,感應門鎖,監控線路全是我搞好的。
那小子只要動動手指屏蔽系統就行。
就這樣,他還坑我!”
兩人像小朋友一樣,毫不顧忌衛生坐在地上。
葉輕一邊畫一邊聽他吐槽,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那天我在門口。
他偷了一輛車,車上還有一套新衣服。
那衣服很大,我從來沒見他穿過。
應該是給你準備的。”
只是不巧,當時撞見她,后面又很快有警報,對方不得不先跑。
男人聞言也是一怔,呆了半天才垂下了眼睛,撇嘴道:“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他計較。”
臉色卻是緩和了下來。
葉輕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一起策劃越獄,失敗后又被加重刑罰,到頭來不過是一句解釋,就釋懷了。
也不管她有沒有說謊。
“你是一個好人,所以宋叔叔才托你照顧我的。”
她小聲說著,男人卻更加別扭了。
“少來,你爸請了一堆人,用得著我多事嗎。”
這是他第二次提了。
葉輕不得不糾正。
“曹阿姨不是下屬。
我是孤兒,沒有爸爸。”
“騙人!
那怎么那么多人成天給你送東西,還來看你的?!”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
男人張了張嘴,望著葉輕澄澈漆黑的眼睛,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原來,是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歡她啊。
“我回去了。
跟你這種小屁孩,有什么好浪費時間的。
我還要回去繼續研究,早點出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多提多快活了!”
他站起來,扭頭就往隔壁教室走。
葉輕仰頭望著他。
“中午,你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吃什么吃,反正你肉永遠比我多。”
“我可以分給你。”
“啊啊,你煩死了,到點了再叫我。”
男人粗聲粗氣地回答,像很不耐煩一樣。
只是臨近教室前,忽然頓住腳步,遲疑著說了一句:“你那邊要是機器壞了,可以來找我修。
那幫送材料的,最會欺負人了。”
話落,這才大步進去了。
葉輕嘴角微微揚了一下,又低頭繼續把畫畫完。
曹妮妮上樓給她送飯時,嚇得差點以為她瘋了。
“葉輕,研究不出來,你也千萬別想不開啊。
地上那么臟,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不知道很多細菌的嗎?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一加一等于幾?
媽媽!你快來啊!”
第二天,秦雨終于結束京城的事情,來探視她了。
“輕輕!
我好想你啊!”
葉輕一進去,就先被一個小身影撲了滿懷。
趙漫漫竟然是一塊來的。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平時都很親密。
但現在趙漫漫抱了半天,卻遲遲等不到回應。
她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葉輕臉上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眼眶里立刻蓄滿了淚水。
“輕輕,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漫漫啊。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對不起。”
葉輕給她遞紙巾,解釋道:“我記得你,只是忘記怎么喜歡你了。”
趙漫漫:“……”
哇地一下,她哭得更大聲了。
秦雨本來還有些傷感,被這么一逗也笑了。
“行了,別在這里哭哭啼啼的。”
她語氣也不強硬。
神奇的是,趙漫漫立刻就止住了哭聲,低頭去擦干眼淚。
葉輕眨眨眼,在兩人之間打量,有些好奇。
秦雨笑了笑道:“現在漫漫是我的關門弟子。
前陣子一直在京城,就是等她通過武館的考核。”
秦家弟子?
葉輕怔了怔,“不是秦家的人也可以嗎?”
“以前是不行的。
但時代在進步,秦家后院女性安保人數還是短缺,對外吸納人才,也是一種策略。”
秦雨微微一笑,說話做事儼然已經有了一家之主的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