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寇主力真的繞道奇襲,在那十萬大山深處,與鎮(zhèn)魔觀的玄塵子前輩……打起來了?”
這個念頭,讓他手心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天神級強者的交鋒,僅僅是余波,便能撼動千里之外的洛陽關!
那戰(zhàn)場中心的破壞力,該是何等毀天滅地?!
正當他心亂如麻之際,一道身影帶著一股狂風,跌跌撞撞地沖上了城樓。
是馬赫車!
這位年輕的將領,此刻卻全無半點平日的沉穩(wěn),臉色因激動與駭然交織而漲得通紅,呼吸急促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賀……賀師長!”
馬赫車的聲音都在顫抖,眼中是賀安邦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狂喜與恐懼的顛覆性光芒。
“出……出大事了!”
賀安邦心中猛地一沉,厲聲喝道:“講!”
“林……林帥他……”馬赫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相信接下來要說出的事實,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林帥把魔尊弒天……殺了!”
轟!
賀安邦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瞬間一片空白!
殺了……魔尊弒天?
那個與蕭易才軍長齊名,威壓龍夏北境百年,如同夢魘般存在的魔族統(tǒng)帥?
他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馬赫車,軍情豈容胡言!林帥雖強,但魔尊弒天……”
他想說,那可是與巔峰神僅一線之隔的恐怖存在!怎么可能……
“是真的!”
馬赫車幾乎是咆哮著打斷了他,雙眼赤紅,像是要將自己的眼球從眼眶里瞪出來!
“父親親口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
“而且……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樣鏖戰(zhàn)廝殺!”
馬赫車向前搶上一步,聲音壓低到一種詭異的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魔尊弒天……他……他臨陣突破了!”
“他踏入了……中位天神之境!是真正的,七千級戰(zhàn)力的天神??!”
“然后……”
馬赫車頓住了,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近乎神智錯亂的表情,一半是崇拜,一半是恐懼。
“然后被林帥……一招……給秒了?!?/p>
“一招。”
“秒了。”
賀安邦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神魂的雕塑。
中位天神……
一招秒殺……
這兩個詞,每一個都重如山岳,而當它們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他認知邊界之外,連神話都不敢如此描繪的恐怖事實!
他征戰(zhàn)一生,見慣生死,自以為心志堅如磐石。
可在這一刻,他堅守了數(shù)十年的世界觀,伴隨著“轟隆”一聲,徹底崩塌,碎成了滿地齏粉!
周圍士兵的驚呼,城樓下的喧嘩,馬赫車激動的喘息……所有聲音都離他遠去。
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以……”
馬赫車的聲音終于再次傳來,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咱們洛陽關……平安了?!?/p>
賀安邦沒有回答。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再次望向西方的天際。
那里,風輕云淡,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他知道,就在剛才,就在那片平靜的天空之下,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格局的恐怖存在,被另一位更加無法揣度的存在,如碾死螻蟻般,隨手抹去了。
良久。
賀安邦的嘴唇微微翕動,發(fā)出一聲輕到幾乎聽不見,卻又重到仿佛耗盡了他全身力氣的呢喃。
“這……就是林統(tǒng)帥的……真正實力嗎?”
“要知道……那小子……哦不,那位年輕的三軍統(tǒng)帥,才只有900級不到?”
“怪不得蕭易才力推林帥,原來是上三江了?。∨恫?,原來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此人的超絕潛力,通神無解,傲視蒼穹了啊!”
……
血楓關以北,二百里。
黃昏如血,殘陽將整片大地染上了一層凄冷的暗紅。
這里是剛剛被天策軍規(guī)整出的英雄陵園,新土的氣息混雜著尚未散盡的鐵銹與血腥味,在蕭瑟的晚風中彌漫。
兩道身影,仿佛自虛空中走出,悄無聲息地落在一座孤墳前。
玄塵子垂手侍立在林封身后,目光掃過那冰冷的墓碑。
碑上,鐫刻著一行字:龍夏第三集團軍,李國盛上校之墓。
這位活了上千年的中位天神,此刻卻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不敢驚擾前方的寂靜。
他能感受到,隨著主上的到來,這片陵園的風,似乎都停了。
那是一種無形的威壓,一種讓天地都為之屏息的意志。
林封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墓碑上,深邃得如同萬古長夜。
他沒有祭品,沒有言語。
他自己,便是對這英魂最好的祭奠。
“血屠、弒天,已伏誅?!?/p>
許久,一道近乎呢喃的聲音,自林封唇邊逸散,輕得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散。
“他們的命,不夠?!?/p>
“魔域尚在,其余魔尊尚存,魔帝未死?!?/p>
“安息吧。”
“龍夏的英魂,當以魔帝之血,祭奠爾等不朽功勛?!?/p>
話音落下的瞬間,玄塵子只覺神魂猛地一顫!
他駭然地看到,林封周遭的虛空,竟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整個世界的法則,都在因這幾句輕語而共鳴、顫栗!
這……這已經(jīng)不是許諾!
這是宣告!
是向這方天地,向那逝去的英魂,宣告一個即將到來的,不可逆轉(zhuǎn)的未來!
玄塵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本想開口,想以自己千年的閱歷,勸諫主上是否要再做籌謀,畢竟魔域根深蒂固,那燼滅魔帝更是傳說中的恐怖存在。
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他自己狠狠掐滅。
一股火辣辣的羞愧感,從他這張活了千年的老臉上浮現(xiàn)。
他想起了不久前,自己還自以為是地提醒林帥小心弒天魔尊的底牌。
結(jié)果呢?
臨陣突破至中位天神的魔尊,被主上……一掌推死。
那風輕云淡的一推,不僅推死了魔尊,更徹底碾碎了他玄塵子修煉千年的道心與認知。
自己那所謂的“提醒”,在主上眼中,恐怕與螻蟻撼樹前的聒噪,并無二致。
簡直是……貽笑大方。
就在玄塵子心神激蕩,為自己的淺薄而自慚時。
林封,緩緩轉(zhuǎn)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