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封在武仙星團隨手抹平星君之際,藍星,已然換了人間。
猩紅的魔氣遮蔽了天日,大地龜裂,哀嚎遍野。
一道身影立于白骨堆砌的王座之上,她身著漆黑魔鎧,手持一桿吞噬光明的魔槍,暗紫色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死寂與無盡的仇恨。
墨獄。
在龍夏被無形規則庇護,安享祥和之時,她,已用血與火,統一了這顆星球上除龍夏之外的所有土地。
曾經的聯邦、王國、部落,如今都只有一個名字。
魔土。
“女帝陛下。”
一名被魔氣改造的神級強者匍匐在地,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大軍已兵臨龍夏西境,但……但前方的‘祈連國’,舉國上下都在向東方跪拜,祈求庇護,不敢與我等為敵。”
另一名統領補充道:“屬下探知,他們跪拜的,是龍夏境內的一座山……名為,武神山。”
武神山。
聽到這個名字,墨獄那張萬年冰封的俏臉,終于有了一絲裂痕。
那裂痕,是無法抑制的恨意。
“據說……那座山的主人,名為林封……”
“啪!”
話未說完,那名統領的臉頰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得爆裂開來,神魂都在瞬間被撕裂。
墨獄緩緩起身,聲音比九幽的寒風更冷。
“一個名字,就讓你等恐懼至此?”
“本帝的魔土之上,不容許存在第二個神。”
“傳我命令,踏平祈連,兵鋒所指,龍夏西境。”
“我倒要看看,一座山,如何擋我百萬魔軍。”
……
墨獄的征服之路,并非為了稱霸。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為她的主人——燼滅魔帝復仇。
墨獄撕裂空間,踏入其中。
這里是純粹的毀滅與混沌,狂暴的魔帝殘存之力足以撕碎任何神尊。
然而,她行走其中,如履平地。
這些力量,本就與她同源。
可當她抵達空間核心時,卻愣住了。
她看見空中飄蕩著一縷……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的,混沌氣息。
那氣息沒有任何攻擊性,它只是存在于那里。
但它的存在,卻成了這片破碎空間的……絕對規則。
它,鎮壓了魔帝的毀滅意志。
它,定義了此地的法則。
墨獄伸出手,試圖收取那縷執念,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靠近那縷混沌氣息的瞬間,便被從根源上“無效化”了。
她無法撼動它。
就像凡人,無法撼動“生死”這一概念本身。
墨獄的臉色,第一次變得無比難看。
這股氣息的“質”,她并不陌生。
與那道隔絕龍夏的無形壁壘,一模一樣。
那個叫林封的男人……他的力量,或許在層級上,要比自己……高。
……
不甘的墨獄,并未放棄。
她繼續前行,深入那片被魔帝執念盤踞的破碎空間。
轟!
突然間。
墨獄的神魂劇震,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創世之錘正面轟中,猛地從回憶中掙脫,一口蘊含著本源魔氣的黑血狂噴而出。
她呆滯地立在原地,那足以讓星辰凍結的身軀,此刻卻在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
她看見了。
她看見了庇護著整個龍夏的那道無形壁壘的源頭。
她看見了一雙眼。
一雙抬起的,漠然的眼。
在那雙眼中,她感受到了一種她畢生追逐,卻又永世無法觸及的,創世神明般的……冰冷。
原來,所謂的空間法則,都只是在這雙眼的注視下,才被“允許”存在的。
“不……”
墨獄的神尊道心,在這一刻,寸寸龜裂。
她一直以為,自己與那個男人的差距,只是力量的高低。
直到此刻她才絕望地明白,那是生命層次的鴻溝。
他是神。
而自己,連被他俯瞰的資格,都未曾擁有。
“啊啊啊啊——!”
一聲凄厲到扭曲的尖嘯,從墨獄喉中爆發,那不再是怒吼,而是信仰崩塌后的瘋狂悲鳴!
她提著魔槍,神魂燃燒,以一種玉石俱焚的姿態,猛然撕裂空間,沖向龍夏邊境!
她要親眼看看!
她要親身撞一次那座山!
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下一瞬,她的身影降臨在武神山前,攜帶著滔天魔威,悍然踏入了那片被世人視為圣地的領域。
僅僅,半寸。
沒有攻擊。
沒有能量的碰撞。
甚至沒有一絲聲音。
墨獄只感覺,自己不是撞在了一座山上,而是撞在了一個“概念”上。
一個名為“不許”的,至高無上的概念。
“噗!”
她的魔鎧,這件由燼滅魔帝親手打造的上位神器,如脆弱的沙雕般無聲消融。
她的神尊之軀,在“規則”的沖刷下,從指尖開始,一寸寸化為虛無。
她的靈魂,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偉力釘在原地,承受著存在被“擦除”的極致痛苦。
“那……那是什么?”
“女帝陛下……她……她只是踏進去了一步?”
“那座山……在拒絕她!不,是這片天地的規則在抹殺她!”
“跑!快跑!這不是我們能抗衡的力量!那個男人,他不是神,他是天道本身!”
“魔土?帝國?在真正的神明面前,我們只是個笑話!”
“武神……武神不可辱!”
跟隨墨獄而來的百萬魔軍,親眼目睹了他們心中無敵的女帝,如何以一種最荒誕、最無力的方式“消融”后,徹底崩潰了。
樹倒猢猻散。
信仰的崩塌,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加致命。
無數曾效忠于墨獄的強者,發了瘋似的向著四面八方逃竄,唯恐被那道無形的“規則”沾染分毫。
從此,世上再無魔土。
而墨獄,在神魂即將被徹底抹除的最后一刻,那股力量卻突兀地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個不耐煩的警告。
她拖著瀕死垂危的殘軀,帶著無盡的恐懼與怨毒,遁入了虛空最深處的“遺忘之淵”,那是連光與法則都遺棄的死寂之地。
她蜷縮在黑暗中,神魂之火微弱如風中殘燭。
可她的眼中,卻沒有絕望。
反而,是一種更加病態的執著。
“我還有時間……”
“只要我能活下去,只要時間足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今日的漠視,付出代價……”
她如此安慰著自己,靠著這份扭曲的執念,開始艱難地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