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贅婿 第二十七章：將軍的棋局，帝國的脈搏

孟西白的最后一句話，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墨塵的心上。

運送軍械和兵員！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商業(yè)合作了。

這是一份邀請函，一份邀請他將自己的命運，與郡尉李懷英，與整個南安郡軍方，徹底捆綁在一起的……投名狀！

答應(yīng)，意味著他將一步登天，從一個受官府庇護的“官商”，搖身一變，成為軍方體系中一個舉足輕重的，負責(zé)帝國“龍脈”輸血的特殊存在。他將獲得無與倫比的權(quán)力和資源。

但同時，他也將徹底站在這盤棋局的臺前，成為郡主簿張修一脈，乃至其背后更龐大利益集團的眼中釘、肉中刺。從此，他面對的，將不再是商業(yè)傾軋，而是你死我活的政治絞殺。

拒絕？

他會失去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更可能會寒了李將軍的心。一個不能為己所用，又潛力無窮的“異數(shù)”，對上位者而言，有時候比敵人更危險。

墨塵的大腦，在瞬息之間，運轉(zhuǎn)到了極致。

他看著孟西白那雙充滿了炙熱與期待的眼睛，緩緩地，笑了。

“孟校尉，”他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種足以讓聽者心潮澎湃的力量，“請回報將軍。”

“我墨塵，一介布衣。不懂朝堂權(quán)謀，也不問兩府紛爭。”

“我只知道，我腳下這片土地，是大秦的土地。我身邊這些弟兄，是大秦的子民。我未來船上運送的每一粒米，打造的每一件甲，都是為了讓我北地邊疆的袍澤，能少流一滴血，多增一分力。”

他沒有直接回答“愿意”或“不愿意”。

他將自己的定位，從一個“商人”，一個“盟友”，直接拔高到了“為國效力者”的層面！

“我這條‘黃金水道’，它不姓墨，也不姓李。”

墨塵的目光，望向北方，那片烽煙四起的土地。

“它，姓秦！”

“只要是為了大秦，為了陛下，為了我北地三十萬將士。莫說是運輸軍械兵員，便是要我墨塵這條性命，也隨時，可以拿去！”

一番話，擲地有聲，慷慨激昂！

孟西白怔怔地看著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好一個“它姓秦”！

這等胸襟，這等氣魄！

他終于明白，為何將軍會說，這小小的云陽城，困不住真龍。

“好！”孟西白重重地一抱拳，對著墨塵，行了一個軍中平輩的至高敬禮，“墨先生的話，我一定，一字不漏地，帶回給將軍！”

“從此以后，我孟西白，以及我身后這五十袍澤，皆聽先生調(diào)遣！”

郡尉府的旌旗，插在了“百工作坊”的門口。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一天之內(nèi)，讓整個云陽城的天，徹底變了顏色。

吳家，完了。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他們非但沒能扳倒墨塵，反而引來了軍方的雷霆一擊，將自己三代的基業(yè)，都賠了進去。

而趙家，則成了云陽城最炙手可熱的存在。

無數(shù)的商賈、鄉(xiāng)紳，提著重禮，踏破了趙府的門檻。他們想要拜見的，卻不再是主簿趙文輝，而是那位曾經(jīng)被他們當(dāng)成笑柄的……贅婿。

趙府，書房。

趙文輝看著自己這位“女婿”，神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他已經(jīng)聽說了郡尉府的將令，以及那句“一律以通敵叛國論處”。他知道，自己這位女婿，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抱上了比他粗壯百倍的大腿。

“你……你接下來，打算如何？”趙文輝的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

“擴建工坊，加速造船。”墨塵的回答，簡單直接。

“錢……錢不夠的話，府里可以……”

“不必了。”墨塵搖了搖頭，“陳掌柜他們，已經(jīng)湊足了第一批造船的款項。至于后續(xù)，我們的‘黃金水道’，自己會生錢。”

他看著趙文輝，語氣緩和了一些。

“岳父大人，您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錦上添花。而是……守好我們的后院。”

“郡主簿張修，吃了這么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在郡城，在軍方動不了我們，就一定會在云陽城內(nèi)部，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來給我們制造麻煩。”

“查稅、防火、挑撥匠人……這些，都需要您，用官府的身份，為我們擋回去。”

趙文輝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墨塵的意思。

墨塵在外面沖鋒陷陣，而他，則需要扮演一個“守門人”的角色。

雖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知道，這是目前對自己，對整個趙家，最有利的選擇。

“我明白。”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翁婿二人，在這間書房里，第一次，達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內(nèi)外分工的默契。

三日后，“龍骨塢”。

第一艘“平底方舟”的船體框架，已經(jīng)基本搭建完成。

在孟西白的親自護送下，一個面容黝黑，身材不高，但一雙手卻布滿了厚繭的中年匠人，被帶到了墨塵的面前。

“墨先生，”孟西白介紹道，“這位，是公輸家族的旁支，公輸城。乃是將軍麾下，最頂尖的機關(guān)術(shù)和船舶術(shù)大師。將軍派他前來，協(xié)助先生，完善‘平底方舟’的設(shè)計。”

墨塵心中一動。

協(xié)助？

恐怕，監(jiān)視和學(xué)習(xí)的成分，更多一些。

這是李將軍的陽謀。他既要利用自己的天才設(shè)計，也要確保這項技術(shù)，能牢牢地掌握在軍方自己手中。

對此，墨塵毫不意外，也毫不介意。

他笑著上前，對著公輸城，行了一個弟子禮。

“公輸大師，您能前來，小子求之不得！我這圖紙上，尚有許多不成熟之處，正要向您請教！”

他這番謙遜的態(tài)度，讓原本還帶著幾分審視和傲氣的公輸城，大為受用。

兩人湊到圖紙前，一番交談下來，公輸城更是驚為天人。他發(fā)現(xiàn)，墨塵的許多構(gòu)想，雖然天馬行空，卻暗合機關(guān)術(shù)的至高法理！

“墨先生真乃神人也！”公輸城徹底服了。

而就在云陽城的各項事業(yè)，都步入正軌之時。

一封來自九原大營的，蓋著蒙恬大將軍帥印的火漆急報，正由一騎快馬，卷著風(fēng)沙，日夜兼程，向著南安郡的方向，絕塵而來。

這封急報，將為這場已經(jīng)沸反盈天的風(fēng)波，再添上一把，足以燃盡一切的……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