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在家嗎?”
是王主任的聲音。
陳鋒心里了然,看來是帶著人過來了。
“在呢!王主任,快請進!”陳鋒揚聲應(yīng)道,同時走到門口。
果然,王主任正領(lǐng)著一個年輕姑娘站在門口。
那姑娘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打著補丁。
身材瘦削,臉色有些蠟黃,但眉眼清秀,眼睛很大。
只是眼神里帶著一絲怯生生的,還有長途跋涉后的疲憊。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包袱,緊張地站在王主任身后,打量著院子里的環(huán)境。
“王主任,您來了?!标愪h笑著迎上去。
“哎,陳鋒,”王主任也笑著,“我把人給你帶來了?!?/p>
她側(cè)了側(cè)身,把身后的姑娘讓出來。
“她叫李秀芝,是從西邊逃荒過來的,家里遭了災(zāi),就剩她一個人了。”
王主任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同情:“是個苦命的孩子,人很勤快,就是有點內(nèi)向,你多擔(dān)待?!?/p>
“快進來坐吧,外面冷?!标愪h招呼道,側(cè)身讓開路。
他又朝屋里喊了一聲:“月月,給王主任和這位……李同志倒杯水?!?/p>
“哎,好嘞!”月月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
王主任帶著李秀芝走進屋里。
陳鋒家的兩間房雖然不大,但被他和月月收拾得干干凈凈,窗明幾凈。
東西也擺放得整整齊齊,比院里大多數(shù)人家都顯得利落。
李秀芝拘謹?shù)卣驹谖葑又虚g,有些手足無措。
陳鋒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這姑娘……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呢?
瘦是瘦了點,臉色也不太好,但五官底子確實不錯。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然現(xiàn)在帶著點膽怯,但很亮,透著一股勁兒。
等等……這眉眼……
陳鋒腦子里靈光一閃!
臥槽?!
這不是……這不是后世那部經(jīng)典老電影《牧馬人》里的女主角嗎?
雖然現(xiàn)在瘦脫相了,衣服也破舊,但那神態(tài),那感覺,太像了!
難道自己這是碰上傳說中的電影人物了?
他這邊正暗自嘀咕,那邊王主任把李秀芝拉到一邊,趁著月月去倒水的功夫,壓低聲音快速地叮囑她:
“秀芝啊,陳副主任人很好的,家里條件也好,就一個妹妹,你以后就在這兒好好干?!?/p>
“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可得抓住了!”
王主任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她的手。
李秀芝還有點懵懂,但她能感覺到王主任話里的深意,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點了點頭。
“行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王主任看陳鋒和月月都在,也不好多說,交代完就準(zhǔn)備離開。
“王主任,吃了飯再走吧?”陳鋒客氣道。
“不了不了,街道辦還有一堆事呢,”王主任擺擺手,“人我給你送到了,你們聊。”
說著,她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陳鋒、月月,還有顯得更加局促不安的李秀芝。
“李……李同志,喝水?!?/p>
月月端著一個搪瓷缸子走過來,遞給李秀芝。
缸子是刷干凈了的,里面是溫?zé)岬陌组_水。
“謝謝……”李秀芝小聲地道謝,雙手接過了水杯,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月月把水杯遞給她,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即將住進自己家的陌生姐姐。
她看起來好瘦啊,衣服也舊舊的……
李秀芝捧著水杯,低著頭,不敢看陳鋒。
月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鋒摸了摸下巴,看著眼前這略顯尷尬的一幕。
得,還是得他這個一家之主來打破僵局。
“咳……”陳鋒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點聲音。
“月月!鍋開了沒?準(zhǔn)備吃飯了!”
“哎!馬上就好啦哥!”
月月脆生生地應(yīng)著,趕緊跑回了灶臺邊。
剛才光顧著看這位新來的姐姐了,差點忘了鍋里的菜。
很快,飯菜的香味就從灶臺那邊飄了過來,越來越濃郁。
李秀芝原本低著頭,捧著那杯溫?zé)岬陌组_水,手指還在微微發(fā)顫。
可當(dāng)那股帶著肉香和油香的味道鉆進鼻子里時,她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屋子里卻格外清晰。
李秀芝的臉“唰”地一下更紅了,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實在是太餓了。
從家里逃出來,一路輾轉(zhuǎn),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有時候甚至要跟野狗搶食。
算起來,她已經(jīng)快三天沒怎么正經(jīng)吃過東西了,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陳鋒自然也聽到了,不過他裝作沒聽見。
他走到桌子邊,把本來就不大的方桌又往中間挪了挪。
“來,李同志,準(zhǔn)備吃飯了?!?/p>
他招呼著。
月月這時也端著菜出來了。
一盤是白菜炒肉片,雖然肉片不多,但切得不薄,裹著油光,看著就饞人。
另一盤是蔥花炒雞蛋,金黃的雞蛋配上翠綠的蔥花,香氣撲鼻。
主食是白面饅頭,雖然不是特別精細的白面,但絕對比雜糧面好太多了。
還有一小盆玉米碴子粥。
在這個年月,尤其是在這四合院里,能拿出這樣的伙食待客,絕對算是高規(guī)格了。
陳鋒拿起一個干凈的碗,盛上粥,遞給李秀芝。
“李同志,別愣著了,快吃飯吧。”
陳鋒指了指桌子旁邊的凳子。
李秀芝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陳鋒,又看了看月月,這才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粥。
感受著碗壁傳來的溫度,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熱。
多久了……多久沒吃過這么像樣的飯菜了?
“吃吧,別客氣,就當(dāng)自己家一樣。”
陳鋒說著,又拿起筷子,給李秀芝夾了幾片肉和一些雞蛋到她碗旁邊的空碟子里。
系統(tǒng)給的豬肉就是香啊,這味道,絕了!
李秀芝看著碟子里冒著熱氣的肉片和雞蛋,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趕緊低下頭,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扒拉著碗里的粥,卻遲遲不敢去碰那些菜。
“吃菜啊,光喝粥怎么行?”
陳鋒看她那拘謹?shù)臉幼樱睦镆灿行┎皇亲涛丁?/p>
唉,真是個苦命人。
看她這樣子,倒是和電影里那股子倔強又惹人憐惜的勁兒越來越像了。
“我叫陳鋒,是紅星軋鋼廠二車間的副主任。”
陳鋒主動開口,想緩和一下氣氛,也讓她放松一些。
“這是我妹妹,陳月月,在紅星小學(xué)讀書。”
他指了指旁邊的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