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文嬌的手機就收到了銀行卡的到賬短信了。
不多不少,正好是八百萬。
文嬌看了一眼,就把短信刪除了。
這筆錢,她不敢碰。
只是事與愿違,國慶放假前的兩天,文嬌下午請了假陪父親去醫院做康復。
文立哲剛進去做康復,文嬌懷里面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趙晶晶打過來的,文嬌知道,這段時間,公司都是趙晶晶在管,如果不是有著急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把電話打到父親這里的。
文嬌往康復室里面看了一眼,遲疑了兩秒,還是把電話接了:“晶晶姐姐,是我——”
“文總,項目出事了——”
電話那頭,趙晶晶的聲音很,話說到一半,她才反應過來,接電話的人是文嬌。
“嬌嬌,文總呢?”
“爸爸在做康復。”
文嬌又往康復室里面看了一眼,拿著手機直接走到走道的盡頭:“晶晶姐姐,你剛才說,項目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嬌嬌,這事情——”
自從上次的事情后,趙晶晶就不再把公司的事情說給文嬌聽了。
“晶晶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公司出了事情,我爸爸現在這個身體情況,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能解決。”
“可是,嬌嬌,這次出的是大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告訴你了也沒有用。”
項目收尾,甲方今天過來驗收,卻發現所有地磚和合同上寫的不一致,甲方的驗收人員發現她們用的是仿冒的劣地磚,以次充好。
現在事情已經鬧到甲方的高層那邊去了,對方要求不梵按照合同上的違約賠償三倍違約金。
文嬌就算是不懂這方面的事情,可也知道以次充好的惡劣影響。
不梵現在本來就搖搖欲墜了,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情,那接下來的項目還怎么談下去?
況且,現在還要賠償違約金。
文嬌握著手機的手發緊:“晶晶姐姐,違約金要賠多少?”
“八千萬多萬。”
八千多萬,公司賬面上現在就只剩下一兩百萬,那八千多萬,怎么可能賠得出來。
這幾個月,文嬌經歷了太多,再次遇到這樣滅頂的事情,她雖然害怕和絕望,卻也還能保持幾分清醒:“晶晶姐姐,公司怎么會以次充好,這次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是我們合作的施工隊吃回扣,我已經報警了。可是這還是屬于我們內部管理的問題,況且我們就算把地磚敲掉重做,也不能在合同規定的時間里面交付。”
“甲方那邊應該也不想事情鬧大,我和他們的高層還在談,最后應該不用賠這么多,但也不少……”
文嬌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樣解決這樣的事情,她抿著唇,“晶晶姐姐,我手上還有一千萬。”
“嬌嬌,你手上哪里來的一千萬?”
“前些天,陸叔叔請我吃飯,說這是汪有勝賠給我的壓驚費。”
趙晶晶一聽就知道是陸嶼洲給文嬌出頭了,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問出口讓文嬌難堪,只說道:“嬌嬌,這件事情,我要跟文總商量,等文總做完康復,我再打過來。”
文嬌也知道,自己處理不了這樣的事情,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會,也不知道怎么處理。
“好的,晶晶姐姐。”
掛了電話后,文嬌靠在墻邊,看著不遠處康復室門口的牌子,不敢想象,她爸爸聽到后會怎么樣的難過。
文立哲做完康復回去的路上,趙晶晶又一次打了電話過來。
文嬌在他身邊,看著車窗外,假裝什么都聽不到,卻不知趙晶晶把事情說清楚后說的一句就是“文總,嬌嬌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文立哲聽到這話,余光看了一眼身側的女兒,喉嚨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他又不想在文嬌面前讓她聽出來,只好深深抽了口氣,“盛泰那邊你再去談談,看看賠償金能不能盡量爭取少點。”
沒聊多久,文立哲就掛了電話。
文嬌收了視線,看向他:“爸爸。”
“怎么了?嬌嬌餓了?”
文立哲笑了笑,絲毫不提公司的事情。
文嬌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眼睛有些熱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爸爸好像瘦了。”
“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嘛,瘦了也正常。”
文立哲不想她操心公司的事情,文嬌最后還是一句沒問。
吃過午飯后,文嬌就坐地鐵回學校那邊了。
轉眼就到了國慶,文嬌偷偷給趙晶晶打了個電話,問她事情怎么解決。
趙晶晶說文立哲不讓她說,文嬌再三哀求也沒用。
國慶過后沒幾天,文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文立哲直接申請了破產,盛泰那邊的賠償金不梵根本賠不出來,他也知道不梵現在這個情況,再堅持下去,也只會更糟糕。
樹倒獼猴散,從他倒下的那天起,不梵就已經注定了死局。
文嬌知道這件事情后,晚上在宿舍的床上哭了好久,第二天起來眼睛都腫了。
她本來以為這是最糟糕,卻沒想到下午,她卻接到家里阿姨的電話,說文立哲突然被幾個警察帶走了。
文嬌臉色一白,顧不上接下來的課,轉身就往學校外面跑。
“嬌嬌,你下午的課不上了嗎?”
室友追出宿舍門口,卻發現文嬌已經跑下樓梯了。
文嬌跑出學校門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她連父親被帶去哪個警局都不知道。
文嬌無措地站咋學校門口,直到趙晶晶的電話打過來,她才稍稍回過一點新神,“晶晶姐姐,我爸爸出事了。”
“我知道嬌嬌,文總給我打電話了,他現在被帶走調查了,我們見不到他,只能先請律師會見,詳細發生了什么事,我們見面再聊。”
擔心文嬌受不了,趙晶晶直接提議在文嬌學校見面。
見過趙晶晶后,文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前幾年公司接的一個項目出了事,文立哲是當時的負責人,所以才會被帶走。
事情雖然沒調查清楚,但是因為出了人命,這件事情怕是沒那么簡單。
趙晶晶臨走前囑咐文嬌最近小心點,文立哲這些年在生意場上,總有樹敵,如今接二連三地出事,她懷疑是有人在背后搞他們。
送別趙晶晶后,文嬌自己在咖啡廳坐了很久,一直到太陽西斜。
她其實也感覺到了,自從父親暈倒之后,公司接二連三的事情,看似巧合倒霉,可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倒霉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也多得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人。
文嬌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任何的能力護住父親。
不,或許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