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殘留的鳳凰真火氣息,如同一根無形的尖刺,扎進了祝融和共工的心里。
“鳳族?”祝融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將烈焰長槍往地上一頓,震得地面一顫,“好大的膽子!搶東西搶到咱們不周山腳下了!大哥,十三弟,一句話,干不干?”
“干!必須干!”共工更是直接,頭頂的萬水朝宗印藍光大盛,一副隨時準備開水淹山的架勢,“管他什么鳥族,敢動咱們看上的東西,就得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水為什么這樣深!”
其余祖巫雖然沒說話,但眼中閃爍的兇光,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數百年來順風順水的“收利息”行動,第一次被人捷足先登,這口氣誰也咽不下去。眼看一場波及洪荒兩大頂級種族的沖突就要在十三位“影帝”的沖動下爆發,沈武卻笑了。
他沒有出言阻止,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處空空如也的深坑,輕聲道:“來得正好。”
這一笑,仿佛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的火頭上。
帝江最先冷靜下來,他疑惑地看向沈武:“十三弟,這……”
“急什么?”沈武的目光從深坑移開,望向了遠方天際,眼神里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是一種棋手發現意外棋子的玩味,“我們正愁沒機會摸一摸這未來天地主角的底細,人家就把機會送上門來了。這不比我們自己去打聽要方便得多?”
他對著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念傳音道:“都收斂氣息,藏好了。有好戲看了。”
十二祖巫對視一眼,雖然心中不解,但出于對沈武的絕對信任,還是依言而行。他們收斂起滔天的氣血與煞氣,如同十三塊頑石,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谷的陰影之中。大夢天書的力量悄然散開,將他們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與這片天地徹底隔絕。
在沈武的神念指引下,他們將目光投向了山谷的另一側。
只見數萬里之外的一座孤峰之頂,一位身著七彩羽衣、容顏絕美的女仙正盤膝而坐。她周身環繞著純粹的南明離火,氣息高貴而強大,赫然已是大羅金仙的修為。在她的身前,那塊被他們錯過的先天庚金神鐵正靜靜懸浮著,神鐵表面流淌著銳利的金光,卻被一層又一層的鳳凰真火死死包裹,正在艱難地煉化。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數道流光以一種極為霸道的方式撕裂云層,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孤峰之上,將那鳳族女仙團團圍住。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金鱗寶甲、頭生雙角的青年,他面容倨傲,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其身后跟著的幾位,也都是太乙金仙巔峰的龍族高手。
“鳳棲仙子,別來無恙啊。”為首的龍族青年舔了舔嘴唇,目光死死盯著那塊庚金神鐵,“此等神金,與我龍族有緣,還請仙子割愛。”
被稱為鳳棲的女仙緩緩睜開眼,鳳眸中寒光一閃,冷聲道:“敖洸,你龍族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此寶為我先得,便是我的緣法,與你何干?”
“哈哈哈!”敖洸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緣法?在洪荒,拳頭就是緣法!鳳棲,我敬你是鳳族嫡系,給你個面子。你若識相,乖乖交出神鐵,再陪本太子快活幾日,我便饒你一命。否則……”
他話音未落,身后的龍族高手已經齊齊上前一步,龍威彌漫,殺機畢露。
鳳棲臉色一白,她雖是大羅,但對方同樣是大羅,且還有數位太乙金仙相助。她剛剛為了追尋此寶耗費了不少元氣,此刻若是硬拼,絕無勝算。
山谷陰影中,祝融的拳頭已經捏得咯吱作響,要不是帝江死死按著他,他早就沖出去了。
“這群臭泥鰍,太不是東西了!”
就在龍鳳兩族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之際,沈武的聲音,悠然在帝江等人的心底響起。
“大哥,二哥,該你們上場了。”
“怎么演?”帝江立刻傳念問道。
“簡單。”沈武的嘴角勾起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演一出‘路見不平,腦子不好’的戲碼。”
帝江秒懂。
下一刻,他和祝融對視一眼,兩人身上那剛剛收斂下去的、原始而狂暴的盤古煞氣,如同火山噴發般轟然炸開!
“吼——!”
祝融仰天一聲咆哮,聲音里充滿了被人打擾了清夢的憤怒與不滿。
帝江則一步踏出,空間微微波動,他與祝融的身影便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孤峰之下。他甚至懶得飛上山頂,只是抬起頭,用一種看幾只聒噪蟲子的眼神,對著山頂上的龍鳳兩撥人馬,扯著嗓子吼道:
“吵什么吵!你們這群長蟲和雜毛鳥,在俺們的地盤上嘰嘰歪歪,還讓不讓巫睡覺了?都給俺滾蛋!”
這一聲吼,中氣十足,蠻橫無理,充滿了“我的地盤我做主,管你天王老子”的霸道。
孤峰之上,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論是囂張的龍族太子敖洸,還是戒備的鳳族仙子鳳棲,全都愣住了。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山下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野人”。
那是什么東西?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下方那兩人身上傳來的,是足以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恐怖氣血威壓,那股純粹的肉身力量,仿佛是兩頭上古兇獸站在那里。可他們說的話……怎么聽著跟沒開化的山精野怪一樣?
長蟲?雜毛鳥?
敖洸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堂堂龍族太子,何時受過這等侮辱?他厲聲喝道:“你們是什么東西?敢管我龍族的事?”
“龍族?”帝江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地看向身邊的祝融,“那是啥?能吃嗎?”
祝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對著敖洸晃了晃砂鍋大的拳頭:“俺不管你是什么族,再不滾,俺就把你烤了吃!”
轟!
滔天的火系煞氣沖天而起,祝融將“莽夫”的人設發揮到了極致。
敖洸被這股氣勢駭得心頭一跳,再看帝江那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只想睡覺”的憨傻模樣,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瘋子!兩個實力強得可怕的瘋子!
為了區區一塊還沒到手的神鐵,跟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死磕,不值當。
“哼!山野蠻夫,不與你們一般見識!”敖洸色厲內荏地撂下一句狠話,惡狠狠地瞪了鳳棲一眼,“我們走!”
說罷,他帶著手下,化作幾道流光,灰溜溜地逃走了。
山頂上,只剩下鳳棲一人,風中凌亂。
她看著下方那兩個煞氣沖天,但腦子似乎真的不太好使的“憨憨”,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她得救了,但救她的,好像是兩個住在附近的“憨鄰居”?
猶豫再三,鳳棲還是整理了一下儀容,從孤峰上飄然落下,對著帝江和祝融盈盈一禮,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幾分試探與無奈。
“鳳族鳳棲,多謝二位道友出手相助。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稱呼,也好讓鳳棲日后報答。”
帝江聞言,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身后廣袤的不周山,甕聲甕氣地說道:“俺們是巫族的,就住這山里。報答就不用了,以后別在俺們家門口吵架就行。”
說完,他便拉著還想說點什么的祝融,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山谷的陰影中,仿佛真的只是出來趕走幾只蒼蠅。
鳳棲怔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失而復得的庚金神鐵,美麗的鳳眸中,充滿了警惕、無奈,以及一絲怎么也揮之不去的好奇。
巫族?不周山里,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個實力強大又……奇怪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