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你可不敢干傻事!”
趙鐵柱哆哆嗦嗦地握著刀,向著趙望山走了過去。
“鐵柱!站住!”
老村長見趙鐵柱向著趙望山走去,連忙上前一把將他抱住。
“望山快走!”
“放開我!”
趙鐵柱的刀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趙望山跌坐在雪地里,有些驚恐的看著這個侄子。
“鐵柱你瘋了?那是你親叔啊!”
老村長死死的抱住兒子的腰,枯瘦的手臂此刻擰起了青筋。
“爹,你給我放開,我不能讓他去報警!”
“我絕對不能再進去了!”
趙鐵柱掙扎著聲音嘶啞。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和村民的呼喊,幾束手電筒的光束刺破了夜色,緩緩向著這邊移動。
趙望山趁機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向著村道跑去。
“來人啊,救命啊,趙鐵柱要殺人啊!”
趙鐵柱聽到他這聲喊,渾身一顫,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凍硬的雪地上。
他雙腿有些發軟,跪倒在地,額頭死死的貼著冰冷的雪面。
“完了……全完了……”
老村長松開手,顫抖著撫摸兒子的后背,聲音也逐漸哽咽。
“鐵柱啊,你怎么就這么糊涂呢?”
這時村民們提著煤油燈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王秋實和張大元。
“村長這是怎么回事?”
老村長剛要開口,趙望山就擠了進去。
他用右手指向趙鐵柱:“這畜生要殺我!”
“他還割了母鹿的鹿茸!”
王秋實蹲下身,看了看趙鐵柱丟在地上的刀。
那刀刃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他嘆了口氣,對著身后的張大元開口。
“叔,先把他關起來吧,我去給周隊長打電話。”
趙鐵柱被架起來的時候沒有反抗,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父親。
老村長佝僂著腰,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渾濁的淚水隨著皺紋縱橫的臉頰緩緩滑落。
“爹,我對不起您......”
趙鐵柱喉嚨有些發緊,老村長看著實在難受,隨后擺了擺手,轉身慢慢走向屋子。
治安所的警車很快就開了過來,周隊長帶著兩名治安員走進院子時,趙鐵柱已經被村民們綁在了老槐樹下,臉上還有濕漉漉的淚痕。
“上個月才放你出來,怎么又惹事啊?”
周隊長搖了搖,語氣里帶著幾分失望。
趙鐵柱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自己沾滿泥土的布鞋。
周隊長看了看母鹿的情況,那只母鹿頭頂的鹿茸被粗暴的割去了一角,此時傷口還在滲血。
“趙鐵柱涉嫌傷害保護動物,威脅他人生命安全,帶回去做筆錄吧。”
兩名治安員聽到周隊長的吩咐,急忙上前將手銬拷在他的手上。
直至冰冷的手銬扣在他的手腕時,趙鐵柱才抬起頭在人群里尋找父親的身影,然而老村長卻是沒有出現。
警車離開時,天已經大亮。
趙鐵柱透過鐵欄桿看著熟悉的村子一點點的遠去,突然響起幾年前母親去世時,父親也是這樣沉默地站在院子里。
那佝僂的背影像極了被風雪壓彎的老樹。
治安所的審訊室里,白熾燈刺得趙鐵柱眼睛發疼。
“簽字吧。”
周隊長將筆錄推到他的眼前。
趙鐵柱有些木訥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手指因為緊張一直哆嗦個不停。
“知道什么性質嗎?”
“那梅花鹿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割鹿茸至少都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加上你持刀威脅趙望山......”
“周隊長,我爹他......他怎么樣了?”
趙鐵柱抬起頭,聲音嘶啞。
“老村長沒事,就是氣的不輕,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他等你回去。”
周隊長聽到他的哽咽,聲音也緩和了不少。
聽到這句話,趙鐵柱的眼淚瞬間決堤而出,他趴在審訊桌上嚎啕大哭起來,肩膀因為用力劇烈地抖動著。
周隊長沒有開口制止,只是靜靜地等著他發泄。
等他哭夠了,又遞上紙巾給他抹了一把臉。
“周隊長,我認罪!”
“鹿茸是我割的,刀也是我拿的,但我真沒想過殺我叔!”
“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這些話留著上堂說吧,根據程序,你得在這拘留十五天,等上面公訴吧。”
周隊長收起筆錄走了出去,緊接著就有兩人帶著他走到了拘留室。
這里只有四平米,一張鐵床,一個便池,一扇裝著鐵欄桿的小窗。
未來的十五天里,他都要在這里度過。
被關在這里,最大的痛苦就是安靜。
直到傍晚時分,周隊長意外通知趙鐵柱有人探視。
在探監室里,趙鐵柱看見父親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舊棉襖,手里拎著一個破舊布包。
“爹!”
趙鐵柱剛想站起來,卻發現椅子被固定住了。
老村長把包袱推了過去,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給你帶了換洗衣裳,還有你愛吃的醬菜。”
“爹,我對不住你……”
趙鐵柱看到父親眼淚又涌了出來,老村長搖了搖頭,布滿老繭的手握住他的手。
“鐵柱啊,爹想明白了,是因為爹沒本事才讓你走了歪路!”
“不是的爹,是我鬼迷心竅……”
“聽爹說,秋實這回幫了大忙,他還準備在村里邊搞個養殖場,等你出來了,咱爺倆就一起過去干,總過上好日子……”
此時的趙鐵柱早已泣不成聲,只能用力的點頭。
很快會見的時間就到了,老村長臨走時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包,打開里邊是兩片曬干的鹿茸。
“這是秋實給我拿過來的,我一會兒就交給周隊長,林業局的人來看過了,說母鹿沒事兒,養養就好了……”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爹半個月后再過來看你……”
老村長說完之后就轉身離開,趙鐵柱在心里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出人頭地!
“秋實啊,你鐵柱哥沒事兒,咱們回去吧……”
王秋實點了點頭,隨后趕著驢車,帶著老村長就向著大安村的方向駛去。
“秋實,林業局的人說了,這鹿啊能給咱們養,但是他們好像要審查一下咱們的資質……”
“行,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