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一方面,對于前方的戰場都是不利的。
但,矮人部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怎么會這個時候,偷襲物資隊?
“看來,人族之中八成是有內奸,把消息泄露了。”陳宇這樣猜想。
那么它們安排人,潛入到后方,敢偷襲天元物資隊,就也敢偷襲其他武校的隊伍。
“怕是真被它們得逞,各武校的損失會格外的慘重。”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矮人部偷襲了天元物資隊。
但,它們的目的不知道。
或許,未必就偷襲了其他武校的物資隊,畢竟物資隊分布在各個戰區,矮人部也不可能從[仲呂戰區],去往別的戰區。
“算了,已經顧及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物資隊眼下的麻煩,還沒擺脫呢。”
“先把那個土著拔除掉再說。”
翻身,陳宇坐了起來,穿上外衣,走出帳篷。
夜色如水,濃得化不開,天上的云霧頗多,點綴著幾點星辰。
有涼兮兮的夜風,在悶熱的天氣里,吹在身上特別的涼爽。
今夜的巡邏,守衛工作是由小隊長石梁負責的。
身為小隊長,是可以不用值守的,但石梁卻并未休息,在帶著幾人在廣場的周圍逡巡。
他從陳宇和高勝男聊天的口中,聽說了[異域戰場]存在土著的事,有些土著,還時常偷襲前方的部隊,亦或是物資隊。
后勤部安排高勝男的小隊,保護物資隊,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防止土著的迫害。
石梁很認真負責,先后查看了明哨和暗哨,確認無誤后,這才坐在一塊石頭上稍稍休息。
這時,一人從黑暗中走來。
“誰?”石梁低喝一聲。
“是我,陳宇!”陳宇回了句,聲音不高不低。
石梁立馬站起身來,疑惑道:“班長,你怎么還沒睡?”
“放心,我已經叮囑巡邏和盯梢的同學,一定要謹慎,不能掉以輕心。”
陳宇折柳子隨口道:“睡不著,出來轉轉。”
“既然你守夜,那就陪我轉轉我。”
啊?
大半夜的轉轉?
黑咕隆咚的有什么可看的?
“難不成,班長是在考驗我,其實是想看看我安排是否妥當?”石梁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于是,信心滿滿道:“可以,我陪班長走走。”
對于陳宇,石梁是很佩服的。
不是誰都能夠憑借悟性,在[太虛墓]摘取九朵菩提花的,石梁自詡悟性不差,卻也只是摘到了一朵[菩提花],和陳宇一比,就差得遠了。
再加上,那天在[太虛遺跡]的入口處,那個田麒取出的妖蛇,也是陳宇擊殺的。
更能說明陳宇的實力,非同一般。
還處在氣境中期的石梁,從陳宇的身上感受到的,那個干練,沉寂的氣質,才是他更為佩服的。
說是轉轉,但陳宇的確就是帶著石梁,圍著[物資隊]駐扎的廣場,周圍在轉。
這更加堅定了石梁心中的想法。
覺得陳宇是在考校自己。
他哪里知道,陳宇是在確定,那個土著出現的位置。
很快,找到那處明哨后,確認負責明哨的那名同學,和自己推演中的死者吻合后,他便帶著石梁,在稍稍隱秘的位置,坐了下來。
子時剛過。
一聲銅鑼響。
陪著陳宇坐那閑聊的石梁,覺得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不睡覺,非找個地方東扯西扯,石梁在想自己的班長是不是有心事?
不過,后面在聊起武道事后,石梁就不這么想了。
他發現,陳宇對于拳法和刀法的理解,精辟至理,不論他問什么問題,都能指出關竅,而且深入淺出,通俗易懂。
往往晦澀難明的所在,被陳宇輕松就能言簡意賅的點破。
“班長這哪里是睡不著,分明是來指點我的?”
“太厲害了!怪不得能把壯力拳和基礎刀法,修煉到[圓滿]。”
“班長的指點,比武校里的教官都要精益!”
石梁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塊干涸的土地,雖長了些苗木,卻極度缺水,繼續雨水的灌溉,而班長,就是他的雨水,就是他的小溪。
一個多時辰的交流,讓石梁受益匪淺。
黑暗是迷蒙的,月光是淺淡的,但坐在那的石梁,雙眼卻是锃光瓦亮的,看陳宇的眼神滿是崇拜之色。
那是一種天然的崇拜,源自于本心,這種崇拜,只在石梁的父親身上出現過。
就在石梁如海綿般,不斷想從陳宇這,吸納水份的時候。
陳宇忽然住嘴,肅聲道:“不對勁!有人在周圍!”
有人?
石梁動作輕微,四下看了看,卻不曾發現人。
而陳宇卻是一臉嚴肅:“你在這待著,我去看看!”
“似乎不是人類。”
啊?
石梁還在疑惑,覺得腦筋不夠用了,想著是不是周圍出現了變異獸之類的。
而陳宇已經陡然竄了出去,猶如一匹黑夜中奔行的矯健豹子。
但,這只豹子無聲無息的施展輕功,就出了樹林。
樹林外,東側。
距離陳宇和石梁最近的那處明哨處。
負責這處崗哨的同學,姓蠻,叫蠻吉。
個子不高,站在一個土墻上,朝周圍四顧。
晚上,沒怎么吃東西,所以蠻吉偷偷把兜里的小魚干,拿了出來。
倒不是說,這東西能抵餓,而是他喜歡小魚干的味道。
從小吃到大的玩意。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吃完第一只小魚干,正吃得起勁,取出第二只的時候。
土墻下的坡道上,一雙兇冷的眸子已然鎖定了他。
月光穿透薄云,散落在丈尺高的荒草上,照射在了那道身影的身上。
它四肢著地,身材扁平,背脊上竟長著一顆圓滾滾,毛發稀疏的腦袋。
土著,只是一個叫法。
實際上,這種土著有具體的名字,叫[牙牙多],意思是“征服絕境的獵手”。
但很可惜,牙牙多這樣的獵手,最終還是被端上了餐桌。
成了萬族,在[異域戰場]廝殺的犧牲品。
這個土著的名字,叫[另太]。
在[牙牙多]這個土著小種族,族人們的壽命有限,短則七八年,長則十幾年。
異域戰場開辟,已經超過了八十年,這八十年中,[牙牙多]的族人,幾乎已經死光。
開始是單方面的屠殺,后來是追殺。
[另太]的父母兄弟,八個哥哥,都死在了武者的殺戮中。
他恨!
痛恨那些侵略者,痛恨所謂的萬族,但,他也很無力。
因為萬族足夠的強大,強大到,強者輩出,強大到[另太]沒有一絲報仇的希望。
但,[牙牙多]族是天生的獵人,他要像父輩一樣,獵殺。
以前是獵獸,現在是獵殺萬族,亦是在報仇。
今夜,他嗅到了萬族生靈氣血的味道,他想報仇,他想掏空對方的腔道,啃食他們的心臟,以此才能平復心中的痕跡。
盡管知道,自己無法報仇。
但是,他覺得自己活著,就是有使命的。
他要把這種使命,進行到底。
[那么好,我的獵物,等待你的是死亡!]另太兇冷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更深處,似乎有種叫[嗜血]的東西。
慢慢的他在靠近,他粗壯的四肢,順著土墻,爬了上去,不發出絲毫的聲音。
這是獵殺者,最基本的手段,是[牙牙多]族的天賦。
終于,他傷到了土墻上,而對方還沒有發現。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在吃東西,你都要死了,你知道么?]
蠻吉咀嚼著嘴里的小魚干,濃郁香辣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覺感官。
這種小魚干,在新都市買不到,是他媽媽親手做的。
味道可能別人覺得不那么可口,但蠻吉就是喜歡。
就在蠻吉吃完第二只小魚干,舔嗦著手指之時,忽然,身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灰塵散溢開了不少,但他卻絲毫沒有覺察到。
可能是媽媽的味道,讓他太過沉醉。
“小心!”一道喝聲傳來。
極為的突兀,還在嗦手指的蠻吉,瞬間神經一緊。
順著聲音張王氏,卻見一顆圓滾滾的腦袋,抻著長脖子,飛了過來。
那是怎樣一顆腦袋?
黃色,斑禿,有著干巴巴的褶皺。
臉上的眼,死死瞪著,沒有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