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宴賭場
羅伊輕輕推開面前的輪盤,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動作不疾不徐。
“再玩這個,”他語氣輕松,仿佛在閑聊,“就顯得我欺負人了。”
他緩緩抬眸,目光落在站在對面的妮可·羅賓身上,眼神清澈卻帶著難以捉摸的深意。
“不如……玩點簡單的?”
他隨手拈起一枚金色籌碼,輕輕彈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噠”一聲。
“比大小,你來發(fā)牌,公平。”
四周頓時寂靜下來,所有賭徒都屏住呼吸,似乎連呼吸聲都怕打擾了這一場看不見硝煙的對決。
羅賓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指尖輕微顫抖,但她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
“當然,”她輕柔答道,聲音溫潤如水,“樂意奉陪。”
她從抽屜中取出一副全新的撲克牌,銀白指尖輕巧翻飛,洗牌動作如流水般順滑自然,優(yōu)雅中透著精準與沉穩(wěn)。
然而,若有若無的顫抖仍被羅伊敏銳地捕捉到。
“手那么抖......我有那么可怕嗎?”
他沒有拆穿,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像是欣賞一場精致的表演。
第一局
羅賓發(fā)牌,動作利落流暢。
羅伊懶洋洋地接過卡牌,甚至懶得看一眼,直接掀開——
“黑桃A。”
場邊頓時爆出一陣激動的驚呼!
羅賓輕輕吸氣,翻開自己的卡牌——紅心K。
荷官語氣干脆:“第一局,客人勝。”
羅伊挑眉一笑,指尖將一沓籌碼隨意推向前方。
“繼續(xù)。”
第二局
羅賓洗牌時,指尖的動作悄然一變。
她手法嫻熟地引導卡牌流動,將最小的牌精準送至羅伊手中。
然而——
“方片3。”
羅伊翻牌時依舊毫無表情,像是知道結(jié)果一般。
羅賓掀開自己的——梅花2。
她眼神微震。
“不可能……我明明……”
她立刻收斂情緒,裝作鎮(zhèn)定地微笑:“客人,又贏了。”
羅伊卻只是懶懶地倚靠著椅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第三局、第四局……
局局皆敗。
無論羅賓如何暗中操控發(fā)牌節(jié)奏、角度、順序,每一張卡牌翻開時,羅伊總是“剛剛好”比她高一點。
黑桃9對黑桃8、紅心J對紅心10、方片6對方片5……
毫厘之間,卻仿佛命運注定。
羅賓的臉色終于變了幾分,額角微不可見地滲出冷汗。
“他連我的發(fā)牌手法都能預測……不,他在戲耍我……”
第七局
羅伊忽然開口:“這局全壓,如何?”
他語氣漫不經(jīng)心,仿佛提議的只是加點糖的咖啡。
羅賓目光一緊,隨即輕聲一笑:“如您所愿。”
牌落。
羅伊掀牌——方片7。
羅賓翻出——紅心8。
圍觀人群爆發(fā)出一陣遺憾的驚呼!
“這運氣終于斷了?!”
“連贏六局,終于翻車了?”
但羅賓沒有露出半點得意,反而心中一沉。
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發(fā)給他的,是黑桃Q。
“怎么會……變成方片7了?!”
羅伊攤開雙手,笑意帶著一絲戲謔:“哎呀,失誤了。”
她終于意識到——他是在故意輸。
是在“還她一次”,或者說,給她制造錯覺。
她的手指在桌下攥緊,心跳劇烈如擂鼓。
“他已經(jīng)掌控了節(jié)奏。”
“這場對局,從一開始我就沒贏過。”
羅伊伸了個懶腰,起身道:“玩得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艾斯的肩膀,笑著說:“走吧,該干正事了。”
艾斯笑嘻嘻地把帽子一轉(zhuǎn),起身跟上:“我都快忘了我們是來干嘛的了。”
周圍的賭徒發(fā)出一片遺憾的哀聲——
“怎么就結(jié)束了!”
“我還想看下去啊!!”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轉(zhuǎn)身離開時——
“等一下。”
羅賓忽然開口,聲音溫柔依舊,卻透出一股無形的力量。
她緩步上前,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二位,不如……移步貴賓室,再來一局?”
她嘴角含笑,身姿依舊優(yōu)雅。
羅伊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轉(zhuǎn)頭與艾斯對視一眼,輕松點頭:“好啊。”
艾斯聳聳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下一秒,三人并肩走入VIP通道,背影逐漸隱沒在通往深處的長廊盡頭。
而賭廳內(nèi),議論聲如潮水般再次沸騰——
“貴賓室?要玩大的了?”
“那男的不簡單啊,她居然還敢主動邀他再戰(zhàn)?”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啊……”
無人知道,這場賭局的背后,早已暗潮洶涌,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雨宴賭場·VIP貴賓室
厚重的雕花木門“砰”地合上,外界的喧囂頓時被隔絕,室內(nèi)陷入一片沉靜。
昏黃的壁燈灑下柔和的光,映出真皮沙發(fā)上的兩道人影。
羅伊與艾斯隨意落座,神色輕松,仿佛只是進來躲個清靜。
而站在門邊的妮可·羅賓卻紋絲未動,修長的手指微微攥緊,指節(jié)泛白。
她的眼神深邃、復雜,猶如臨近懸崖邊的旅人,不敢輕易邁出下一步。
羅伊斜倚著沙發(fā)靠背,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聲音懶散卻不容忽視:“怎么?我有那么嚇人嗎?”
艾斯也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羅賓,歪了歪頭,小聲嘀咕:“她是誰啊……氣氛怎么突然怪怪的。”
羅賓深吸一口氣,緩緩邁步走到桌前,眼神直視羅伊,語調(diào)壓低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羅伊中將,您……是來抓我的嗎?”
空氣霎時一凝。
艾斯聞言一愣,下意識看向羅伊:“抓她?中將?等會兒——她到底是誰啊?”
羅伊沒有回應(yīng)艾斯,只是看著羅賓,語氣平和,甚至溫和:“放輕松,我并沒有要抓你的意思,妮可·羅賓。”
“轟!”
那熟悉的名字仿佛一記重錘敲在羅賓心頭。
她的呼吸一滯,瞳孔劇烈收縮,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她的表情倏然變得復雜:驚訝、戒備、動搖、掙扎,一瞬間交織在她的臉上。
羅伊卻只是輕輕一招手,示意她坐下。
“來吧,坐下說。”
羅賓沉默了數(shù)秒,最終緩緩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動作很輕,仿佛怕打破這一刻的平衡。
艾斯仍滿臉疑惑,嘴角微微抽搐,低聲自語:“羅賓?……那個奧哈拉的惡魔?真的假的啊?”
羅伊將目光重新投向羅賓,神情認真,聲音低沉:“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不要再繼續(xù)錯下去。”
“沙鱷魚那里……并沒有你想要的未來。”
“克洛克達爾,”他頓了頓,眼神中多了一絲諷刺,“不過是一個被白胡子打碎了信念的失敗者罷了。”
羅賓猛然抬眼,眼神驚異。
“他連這個也知道?!”
羅伊繼續(xù)說道,語氣不急不緩,卻字字如刀:“他的野心不過是虛假的重建自尊,把你當做工具,為的是古代兵器,為的是他那虛無縹緲的‘王國夢’。”
“但你,妮可·羅賓,你是奧哈拉的最后一束火種。”
“你的知識、你的天賦、不該被浪費在這種骯臟的游戲里。”
他說這句話時,眼神中沒有一絲輕浮或憐憫,只有某種沉甸甸的敬意。
房間陷入短暫的沉寂。
羅賓垂下眼簾,指尖緩緩收緊。
“被追捕、被利用、被背叛……我見過太多承諾,也聽過太多甜言。”
她喃喃低語,聲音低啞:“……為什么,是我?”
羅伊靜靜看著她,忽而一笑,帶著幾分溫柔,卻又仿佛隔著萬丈深淵。
“因為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還愿意守護真相的人。”
“你知道得太多,但……你依然選擇活著。”
“這世界很大,總有地方需要你,也總有地方,能保護你。”
羅賓眼中的光芒微微晃動,仿佛心湖泛起的漣漪。
一旁的艾斯此刻已經(jīng)放棄理解,只默默看著兩人對話,越聽越覺得這女人不簡單。
羅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穩(wěn)定情緒,忽然抬起頭,目光不再閃躲,語氣平靜卻帶著試探:“如果……我拒絕呢?”
羅伊的笑容沒有改變,但那雙眼眸,卻鋒利如刃。
“選擇權(quán)永遠在你。”
沉默。
房間里只剩下壁燈輕微的電流聲,和彼此的呼吸。
羅賓能清楚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像是走在命運的分岔口上,左右皆無退路。
她閉上眼,腦海中一幕幕閃現(xiàn):燃燒的奧哈拉、母親臨別的目光、薩烏羅的笑容、二十年的流亡、克洛克達爾那令人作嘔的野心……
當她再次睜眼時,神情已經(jīng)不同。
那是一種重新燃起的希望。
“我需要知道……”
她的聲音低沉卻堅定,“您說的那個地方,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