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名荷官臉上掛著愕然的神情,在蘇亞的指示下,顫抖著雙手,圓瞪著雙眼,以一種極不情愿卻又自我安慰般的神色,沉著臉將29枚籌碼推入‘3’的方格。
整個賭場大廳的所有人幾乎都要窒息了,
他們不可置信又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蘇亞,恨不得拍著褲腿大罵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好好好錢不要拿來燒是吧,快滾下去,這他媽我上我也行啊!
而無論他們究竟是怎么想的——
噠!噠!噠!噠.
一個個鋼珠落入方格,
一百座賭桌,一百張輪盤,一百個鋼珠,簡直像是沿著命運大手安排好的方向一般,
最后,
齊齊滾落入了名為‘3’的方格內(nèi)。
一百座賭桌的結(jié)果,全部是——
3!
在愛因斯坦來了都得靠搶的運氣游戲中,
蘇亞以龍傲天的姿態(tài)成功贏下了這一局!
結(jié)果出爐的這一刻,喧鬧的賭場大廳瞬息間變得針落可聞,
緊接著,
“F**K!”
“WHAT,F(xiàn)**K!?”
一道道粗鄙的話語從紳士與淑女們口中爆出,接著,所有的人便像是在看上帝一樣,一臉震撼地看著大廳上首,看向那位新晉的百萬富豪!
然而,
他們卻訝然的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無法從那位俊朗的金發(fā)少年騎士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屬于勝利者的喜悅。
明明贏下了整整的120萬金鎊,成為了在王都內(nèi)以后都可以當(dāng)螃蟹橫著走的超級巨款,
而他卻像是溺死在人海中的海豚一樣,一雙碧綠澄澈宛如綠寶石的眸子微微顫抖,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害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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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亞,我們贏啦!”
“簡直難以置信!”
“這這.”
耳畔響起梅莉驚喜到恨不得原地把自己公主抱抱起來轉(zhuǎn)上七七四十九圈,然后使勁吧唧一口的清脆笑聲,高文騎士滿臉呆滯的訝然驚呼,以及一旁那位紅裙少女結(jié)結(jié)巴巴的呢喃。
一瞬間,
疏遠又陌生的灰色世界仿佛重新具備起色澤,
而其余喧鬧的人聲、謾罵聲、拍桌聲、叫囂著這是黑幕的斥訴聲被自動過濾,
蘇亞大口喘著氣,這才從那種荒誕感孤獨感,以及莫名感受到的被操控感中掙脫出來。
而這時,
賭場管事,或者說王都禁衛(wèi)騎士團副團長——邁爾斯的神情忽地變得極為嚴肅,似乎像是做出了某種極其重大決定般,
他微微躬身,抬起一只手,指引向大廳盡頭的高大拱門,
“蘇亞騎士,請隨我來。”
蘇亞面色一滯,下意識想要抗拒,
而很快,他攥起拳頭踟躇了一會,最后,還是選擇一言不發(fā)地跟上了邁爾斯的步伐。
3,
在凱爾特神話中,是一個神圣的數(shù)字,無論是最強的湖中劍有三把,高文的圣者姿態(tài)時間,還是其他許許多多的神話都與這個數(shù)字相關(guān)。
而在一百張射向混沌未知的輪盤上顯現(xiàn)出這個既定的神圣數(shù)字,
很顯然,這是受到操控的結(jié)果,更是一種蘇亞完全無法理解的手段。
再結(jié)合起此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蘇亞敏銳地意識到——
事情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從王都內(nèi)爆發(fā)巨獸危機,自己被高文從廢墟中救出,聽到黃金鐵幕即將淪陷的消息后,
自己的第一選擇居然不是趕緊跑回酒館和盧坎幾人合計合計,對他們說要不咱們趕緊把行李分了回高老莊吧,王都太危險了,咱哥幾個怕是遭不住啊,
而是莫名奇妙選擇跑來賭場進行一場龍傲天式的豪賭,
這本身就很奇怪,而且完全不符合蘇亞的行為邏輯。
他最開始是想干嘛來著——
活著。
活著才是第一要務(wù),只有活著,慢慢了解這個世界,踏踏實實變強,才能切實掌握自己的命運。
王都沒了還有倫敦,倫敦沒了還有坎特伯雷,坎特伯雷沒了還有曼徹斯頓,還有格拉斯哥,大不了哥們直接坐船跑路跑到北冰洋找個小島貓著當(dāng)海盜,或者去其他國家我他媽直接投降。
什么拔劍不拔劍,這里面水太深了,咱把握不住還不能跑嗎?
但現(xiàn)在,
行為和想法完全違背,
蘇亞明明想找個地方當(dāng)縮頭烏龜,練他個千八百年的武,然而,身體卻非常誠實地主動參與進一個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事件中,
他被卷進了名為命運的漩渦。
而此時,他發(fā)現(xiàn),這個命運,居然還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還有人能從更高層面上操控這種玄之又玄的玩意?
不是,這怎么打?
然而,
當(dāng)蘇亞仔細想過之后,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手里的籌碼太少,力量太弱,哪怕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察覺到不對勁,而這個時候主動選擇脫離棋局,怕不是會遭遇更大的危險。
而眼下,提升實力,知道更多秘辛的路子就擺在面前。
哪怕是想跑,想要擺脫這個漩渦,
他也必須變得更強,知道的更多!
“呼!”
一念至此,蘇亞目中一定,仍在心頭留下了三分謹慎后,便選擇主動跟隨著邁爾斯走向賭場大廳盡頭的高大拱門。
很快,
邁爾斯在前帶路,
蘇亞一行,梅莉、高文,還有格里·芙蕾特便順著對方的指引,一路穿過喧鬧的賭場大廳,登上門后的階梯,順著高大華貴的階梯逐級穿過只有6張賭桌的二層,1張賭桌的三層,
最后,
抵達了這座哥特式建筑的四層尖頂,來到了一間紋飾繁雜,貴不可言的大門之前。
而這時,
梅莉反應(yīng)了過來,奇怪看向一路跟著他們來到這兒的格里·芙蕾特,眨巴了下眼,問道:
“那個,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跟著我們上來了?”
“咱們,好像不是很熟?”
聽到這話,邁爾斯與格里·芙蕾特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而蘇亞則是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后這名與他同歲的少女,篤定道:
“你就是格里·芙蕾特。”
格里·芙蕾特微微一笑,啪地一聲合攏折扇,
而后,
在這四下無人的走廊前,她以手撫胸,微提裙擺,緩緩對著蘇亞半跪了下來,
“騎士王,蘇亞·潘德拉貢。”
“卡多爾家族當(dāng)家,格里·芙蕾特,向您致敬。”
蘇亞一點也不奇怪地看向她,早在對方在他背后與邁爾斯爵士頻頻手舞足蹈交流時,他就猜到了這一點。
只是,這時,他神情嚴肅起來,看向格里·芙蕾特,問道:
“現(xiàn)在,我來到了這座溫切斯頓大賭場的第四層。”
“那么請問,閣下想與我賭點什么?”
格里·芙蕾特深吸了一口氣,以一種絕非淑女,也絕非商人的鏗鏘語調(diào),如同一位真正的騎士般,半跪在地,堅決地向蘇亞開口請求道:
“我想與您賭的是——”
“這座王都,您三百萬子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