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急回家,也沒有注意。
“哎!站?。 边€是鄭局招呼了他一聲:“跑什么跑?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了,下班這么積極,可不能影響工作!”
“不會的,您放心。”
“行,我就姑且信了,對了,你女朋友家是哪里的?”
“海城?!甭犞嵕钟忠淮蔚奶崞鹄璋玻铌叹筒坏貌欢嘞肓耍骸澳?/p>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鄭局就又問了一句:“她家里有沒有一個叫黎國平的人?”
“黎國平?”
“對?!?/p>
“安安的父親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彼浀檬墙惺裁雌剑瑧?yīng)該是這個名字。
“好像?”鄭局哼笑了一聲:“你這男朋友當(dāng)?shù)?,連人家父親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祁晏也訕訕笑了笑:
“安安的父親早年間就去世了?!?/p>
這一直都是黎安心里的結(jié),她現(xiàn)在還能偶爾提起一兩句,之前是連提都不能提的。
所以他的確了解的不多,就連這個名字,也是聽黎安無意間說起的。
至于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去世了?那應(yīng)該就是了,她長得也像她父親。”
“您……您跟安安的父親認(rèn)識?”
“認(rèn)識,我們是警校的同學(xué),不過畢業(yè)后,他回了海城,我留在了這里,我們就沒怎么聯(lián)系過了,也就因為工作上的事,聯(lián)系過那么一兩次。”
聞言,祁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些什么:“那后來呢?”
“后來……”鄭局停頓了片刻,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就在祁晏以為可能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卻聽著他又嘆了一聲:“嗨!那伙人已經(jīng)伏法了,跟你說說也無妨,后來,他遭壞人報復(fù),犧牲了!”
聞言,祁晏更是瞳孔一震,他呆愣在那里,已經(jīng)不敢去細(xì)想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鄭局本來還想打趣他一句,怎么連這些都不知道?
但見他失神站著,這話也就沒說出口,只是關(guān)切地問他:“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逼铌叹従徎剡^神來:“鄭局,我還有點兒事,先回去了?!?/p>
“行,路上開車注意點兒?!?/p>
“嗯?!?/p>
祁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腦子里都很亂。
自從那次他去了海城,看到黎安跟那個富二代從家里出來,他就真的信了,她當(dāng)年說的那些話。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了,也開始理解,并且釋懷。
畢竟她說的也沒錯,他的確沒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她。
沒辦法在她每次需要他的時候,都能及時趕到她身邊。
甚至給不了她太多的物質(zhì)支持。
他只當(dāng)她是短暫的厭倦了那種生活,而現(xiàn)在回來,是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
可現(xiàn)在鄭局卻告訴他,她父親也是警察,并且還因此犧牲了。
黎安又那么愛她的父親。
她怎么可能會輕視他的職業(yè)呢?
所以那些話就都是假的!
可她為什么要那么說?為什么非要跟他分手不可?
又一面不停地懊悔著,他當(dāng)初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為什么不多問幾句呢?
如果早就知道她父親的事,他當(dāng)時就不會信的。
可隨即又想,如果當(dāng)時他知道了,她應(yīng)該就會換另外一種說辭吧!
這就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她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做?
到家的時候,電梯停在樓上,祁晏沒耐心等它下來。
從樓梯上去,一口氣跑到八樓。
黎安收拾好垃圾,剛想出門丟掉,房門突然猛地被人拉開,隨后祁晏慌里慌張地進(jìn)來。
“怎么了?”見他這般,黎安不自覺地蹙眉,心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安安……”祁晏喚了她一聲,就卡住了,后面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到底怎么了?”他這樣,黎安不免更是擔(dān)心。
“鄭局……”他又頓了一下,看著黎安疑惑的眼神又繼續(xù)往下說:“鄭局剛才跟我說了你父親的事!”
聞言,黎安手里的垃圾袋子,一下子掉落在地面上。
雖然已經(jīng)想好了,要把當(dāng)年的事情跟他說清楚,可現(xiàn)在祁晏突然提起,她一點兒準(zhǔn)備都沒有,心里還是慌了。
她從前深埋,不敢提起的,現(xiàn)在就要被揭開了。
面色一下變得慘白,可她還是強(qiáng)撐著扯了扯嘴角:“是嗎?那……他都跟你說了什么?”
見她這般反應(yīng),祁晏便確信了,鄭局口中的黎國平就是黎安的父親。
他握住黎安顫抖的雙手,緩緩開口:
“他說他跟你父親是同學(xué),還說你父親是被壞人報復(fù)后犧牲的。”
這話說完,黎安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安安,我不想提這些讓你難過,可是我也想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是什么?你說的那些話,我現(xiàn)在一句都不信了?!?/p>
“他說的沒錯,我爸爸是……”說到這里,她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祁晏牽著她到沙發(fā)上坐下,倒了一杯溫水給她,緩了許久才堪堪平復(fù)了一些。
“但他沒有告訴你,我爸爸犧牲的時候,我媽媽就在那條路的對面,她因此躲過了一劫,但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在自己眼前……倒下了……”
剛剛止住的淚,又開始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所以,是你媽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是!”黎安深吸了口氣:“我爸爸犧牲之后,她就把我看的很重,開始我只是以為,爸爸去世了,我就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她可能是怕我也出什么事,所以難免會小心一些,我也可以理解?!?/p>
“可是后來,她就變得越來越極端,開始事無巨細(xì)地管著我,恨不得一天24小時的看著我,我當(dāng)時還在上中學(xué),我們學(xué)校離家里很近的,根本就不用她接送,可是從那之后,她就開始風(fēng)雨無阻的早上送,晚上接。
她要我放了學(xué)就立馬出來,有時候在路上遇到同學(xué),我們說幾句話,如果被她看到的話,她就會不高興,她開始要求我每天晚上都要我把這一天做了什么告訴她?!?/p>
“甚至不允許我一個人出去,就算是周末,偶爾有朋友約我出去逛逛街,也不行,我只能跟她一起出去,或者我需要什么,告訴她,她就幫我買回來?!?/p>
“她用愛的名義織了一個牢籠,將我困于其中,而我又不敢去反抗,因為媽媽已經(jīng)很慘了,我不能再去傷害她,可時間久了,我還是受不了了,開始被她壓的快喘不過氣來?!?/p>
其實現(xiàn)在想想,她的心理問題,其實那時候就已經(jīng)有跡可循了。
高考之前,有一次她站在窗前,就已經(jīng)有了跳下去的沖動。
可是如果連她也不在了,那她媽媽就真的變成自己一個人了。
也是那時候,她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應(yīng)該嘗試自救。
“高考之后,媽媽想讓我留在海城,留在她身邊,但我瞞著她偷偷改了志愿,我想要逃離她的管控,也想來我爸爸曾經(jīng)待過的城市里看一看?!?/p>
“她知道后,打了我一頓,挺重的,不過后來還是同意了,我以為這會是開始,但沒有想到是結(jié)束?!?/p>
不對,她應(yīng)該也有預(yù)感到的,所以那幾年才會活的那么肆意,好像要把自己生命的激情,一下子都燃盡一般。
而祁晏是個意外。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當(dāng)年我明明能感覺到你也是喜歡我的,但你卻遲遲不肯答應(yīng)我。”祁晏的聲音里不自覺帶上些許澀意,他竟不知她從前的生活是這樣的。
“是,我知道我遲早都要回去了,可是后來,隨著我們一天天的接觸,我又覺得不甘心,我不想要錯過你,更不想有一天你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想試試,萬一呢!畢竟我已經(jīng)成功過一次了,大不了就讓她再打我一頓,我想著我們可以晚一點再結(jié)婚,等她退休了,我就把她接過來,這樣她是不是就會同意了?”
“但她還是不同意?”祁晏問。
“其實那時候,我根本就不敢讓他知道我們的事情,我一直跟她說的是等畢業(yè)我就回去了?!?/p>
怪不得之前黎安每次一回家,他給她發(fā)消息,她總是要隔很久才會回復(fù)。
每次打電話也總是把聲音壓的很低。
“可是后來真的畢業(yè),我卻一直都沒有回去,她每次催我,我也總是用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慢慢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她問我是不是戀愛了,是不是想留在這里,我想著總歸要告訴她的,就跟她說了。”
“她一聽就炸了,尤其是在聽到你的職業(yè)后,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橫在我們中間的不只是距離。”
“她不想讓我跟她一樣,嫁一個跟我爸爸同樣職業(yè)的人,怕我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我告訴她不會的,我爸爸的事只是個例,又不是做了警察就一定會那樣,況且就算別的職業(yè)也不能保證就沒有一定的危險性啊,再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那樣,我也不怕的,可是不管我怎么跟她解釋,她都不同意。”
祁晏:“為什么當(dāng)時不告訴我呢?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的?”
“沒有別的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