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水聲不知在什么時候停下。
時硯在為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找到最原始的出發點后,思緒回歸了正常。
里面的人遲遲沒有出來,時硯睜開了眼,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沒找到吹風機。”
時硯順著聲音轉過了頭,瞳孔有瞬間的收縮。
穿著白色睡裙的宋淺披著濕漉漉的頭發站在浴室門口,有些拘謹和無助。
公司的秘書給宋淺選的睡衣是一條直筒的掛肩式無袖睡裙,寬松舒適,唯獨遮不住她肩頸上的痕跡。
白皙的肌膚在此刻的洗浴之后更是清晰地暴露在時硯的眼中。
房間里突然傳開了一股從未聞過的香氣,淡淡的卻似纏人一般的縈繞。
他意識到了香氣的來源,眸光又暗又沉。
隨手打開書桌兩邊的抽屜,沒有看見追風機。
便起身走向床邊,在路過她時,縈繞鼻尖的香氣更加濃厚。
他在床頭柜的抽屜里找到了吹風機,拿出來時卻發現她沒有馬上過來,而是遠遠地站著,像是在顧忌什么。
他不自覺地吸了口氣,盯著她身上的曖昧痕跡,聲音低沉:
“我已經看見了。你沒擦藥嗎?”
他并沒打算回避,還問出了一句宋淺不明的話。
藥?她并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擦什么藥。
時硯看出了她的迷茫,眸色微沉:
“裝著你衣服的袋子里有藥,你沒看嗎?”
見她驚訝,時硯已經得到了答案,吐出的氣有些沉。
他走向沙發區的一堆袋子翻找,在其中一個袋子中找到了一個小袋子,之前考慮到她不會隨身攜帶,所以今天他又備了一份。
他沒有將藥拿出來,而是直接將袋子給了她。
然后去柜子里拿了自己的睡袍走進浴室。
“我15分鐘后出來。”
浴室的門被關上,留下宋淺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有些出神,對他特意說的15分鐘時限感到不解。
但還是打開了懷里的紙袋子,里面是兩管藥膏,還有用藥說明。
一管用于皮膚化瘀,一管消腫止疼,用于……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浴室的方向,握著藥膏的手指也不自覺收緊。
相比于難為情,她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復雜心緒。
里面的水聲響起,宋淺趁著這段時間上了藥。
時硯出來的時候,宋淺正坐在床頭吹頭發,半干清柔的發絲裹著她的身子,看起來整個人都軟軟的,兩人的視線正好相接,空間有瞬間的凝滯。
時硯的頭發滴著水,睫毛上還有蒸騰的水汽,敞開的領口露出冷峻的肌肉線條,有幾滴從發梢滴落的水珠一路淌進他的胸口。
宋淺的頭發很長,每次都要吹半個小時。
見到此刻時硯的濕發狀態,只有趕緊將東西物歸原主的想法,因而打算吹得半干就將吹風機給他,手忙腳亂的瞬間頭皮被扯得劇痛。
她一下疼出了聲,并立刻按了停。
聽到宋淺吃痛的一聲,時硯走了過來。
房間里的吹風機是老式的牌子,沒有防絞發的設計。
她的一股頭發被絞進了進風口,不僅打了結,滾燙的機身還將絞進去的頭發燙出了燒焦的糊味。
時硯的眸色微沉,伸手拔掉了插頭:“坐這等我。”
說完轉身去了書桌邊的抽屜里找剪刀。
回來的時候,他看見床邊的人果然就這樣乖乖坐著,保持著托舉吹風的姿勢,不敢放手,也不敢亂動。
他的心說不清地突然多跳了一下,看著她道:“都絞進去了,只能剪掉。”
“嗯。”她的聲音有些輕,但卻能聽到。
時硯看著她垂做一團的頭發,下意識地伸出手替她整理,只將絞進去的頭發單獨留出來。
他第一次近距離觸碰女人的頭發,柔軟的發絲拂過手心,有種奇怪的酥麻自手掌蔓延,心頭也似什么東西緩緩爬過。
他的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平復的頭疼去而復返,喉嚨也因為干澀吞咽了一下。
在迅速剪去纏繞的發絲后,宋淺獲得了自由,仰起頭看他:“謝謝。”
她的聲音有些軟,樣子也是拘謹的乖,仿若抬頭乞憐的一只小貓,讓看見人的心止不住的軟了一下。
揚起的幅度正好讓站在她身前的人不經意地看見了白色長裙里的風光,荒唐的記憶在時硯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然后便是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這一次不僅頭疼,還有身體升起的一股燥意。
又是后遺癥。
時硯扶著床邊坐下,眉頭緊皺。
“你又頭疼了?”
宋淺意識到他頭疼復發的原因可能是沒有及時吹干的頭發,當即將絞進去的斷發扯出來后,起身去插插頭,將吹風機遞了過去。
“濕發受涼也會頭疼的。”
時硯看著遞過來的吹風,沒有接,只是順著她光滑的手臂看見那些近在咫尺的痕跡。
疼痛難消,心頭的燥意更盛,整個人也顯得煩躁。
“我幫你吧。”見他神色痛苦,宋淺按了開關直接替他吹起來。
時硯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沒有拒絕。
在聞到貼近的清香之后,煩躁的心里獲得了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受控的顫意。
強勁的風力不僅速干著他的頭發,多余的風力還吹拂著眼前的白色長裙,時貼時松地勾勒著這具身軀的曲線,惹得他的心頭酥麻,甚至生出一種想要將眼前的人攬入懷中的荒唐念頭。
這后遺癥過于可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沉沉地吐出,隨手抓住忙碌的一只手。
頭頂的聲音停下,他的聲音響起:“可以了。”
時硯松了手,宋淺也將插頭拔掉,將吹風收回抽屜。
“我有些事要處理,你要困了可以直接睡。”說完,時硯走去了書桌,打開電腦處理公事。
可宋淺卻犯了難,只有一張床。
屋里的裝潢是上世紀的古典風格,沙發也只講究精致和貴氣,不講實用方便,現在更是擺滿了東西,就算是清理掉,她也要蜷曲著才能睡下。
猶豫間,對面的聲音再次響起:“上床睡。”
時硯沒有看她,眼睛也只是盯著亮起的屏幕,道:“我不會動你,只是需要以夫妻的身份在這里住一段時間,最多三天,我們就會離開。”
他的話總是只說一半,但宋淺也從不多問,畢竟他對自己的要求并不多,她只要做到聽話兩個字便能省去許多的麻煩。
睡覺前她看了一眼手機,只有一些討論今日八卦的群消息和林晚星對自己到時家之后的問候。
她簡單回復了她,告訴她自己很快就會回去,讓她不必擔心后就按滅了手機。
然后躺在床上看著墻角發呆,慢慢地也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