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nèi),還留有絲絲余香。
蘇繡的屏風(fēng)之上,玫瑰盛開,妖嬈嬌媚。屏風(fēng)之后,男子緩緩起身。
金冠束發(fā),容貌姣好,書卷之氣讓人心曠神怡,溫文爾雅,自是公子世無雙。
蕭迎微微一笑,她的義兄,亦如從前初見時(shí),永遠(yuǎn)這么溫柔。
“阿兄。”蕭迎連忙迎上前去,“母親的妝藝,還有阿兄你教我的香道,我都學(xué)會(huì)了。”
七年,整整鉆研了七年。她試了無數(shù)個(gè)日夜,才終于習(xí)得兩門絕技。
蕭迎難得多了幾分嬌俏,笑的肆意。只有在蕭玄璟面前,她才可以做一回小女娘。
“你呀。”蕭玄璟抬手,像從前那般輕柔她的發(fā)。
“臨時(shí)變了策略,是有什么新的計(jì)劃?”
“被阿兄看出來了。”蕭迎挑了挑眉。
蕭玄璟輕笑一聲,走向那鼎香爐,目光明明滅滅,“回夢香,夢中只吐真言,任爾擺布,夢醒一忘皆空。你少了一味,便失了其用。她很快就會(huì)全部想起的。”
蕭迎斂了那溫和的笑意,眸色瞬間暗了下去。
她望著那盞香爐,再難以掩蓋滔天的恨意和痛苦,“阿兄,香道可救人,亦可殺人。我怎會(huì)輕易出錯(cuò)?”
往來的權(quán)貴不少,侯府情況,她已摸清了。
蕭侯老謀深算,手段狠毒,怎會(huì)放心一個(gè)懷著殺母之恨的長子成為世子?
且還有傅氏虎視眈眈,她如何放心旁人之子成為世子?若他們二人回去,怕是會(huì)被侯府吞的渣也不剩。蕭玄奕的今日,就是他們的明日。
“阿兄。”蕭迎轉(zhuǎn)頭望向蕭玄璟,眼底似是燃著一股烈焰,灼灼燃燒。
“若事情真如我猜想的那般,那這次,可要讓傅氏失望了。”
蕭玄璟唇角微彎,如謫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郎輕輕凝視著她。
良久,他輕笑出聲,“旁人都說,我的妹妹是冰山娘子,冷酷無情。可我看啊,我們念念,明明最是重情重義。”
傅氏想扶一個(gè)癡傻的孩子上位,好掌控侯府。
可若是長子回來了呢?癡傻的孩子,若是能治好呢?
“阿兄。”蕭迎神色瞬間柔和,“今日起,我只叫蕭迎,是你的親妹。”
蕭玄璟只笑,不語。
窗外,春風(fēng)料峭嗚咽,似是張揚(yáng)喧囂。
它高調(diào)的宣誓著,它的來到。
蕭迎望向窗外,勾唇輕聲道,“餌要來了。”
“屆時(shí),煩請阿兄稱七年前生了一場大病,不記得自己的是誰。眾人對于苦難者的包容總是更多一些的。”
“如此,或可為我們留有喘息的時(shí)間,將他們逐一擊破。”
蕭玄璟輕輕點(diǎn)頭,言語溫潤,“好。”
他亦是看向窗外。牌匾醒目,金色的大字莊重而高調(diào)。
春風(fēng)笑靨,泯絕恩仇。
金色的大字,倒映在蕭迎眼底,如同卷席一切的千帆浪濤,熠熠奪目。
今日,上吉!
……
開春的百花宴是每年皇宮最熱鬧的時(shí)候,貴女云集,比那花園里的花兒還要艷麗。
蕭云綺手持團(tuán)扇,珊珊來遲。
那身清麗雅致的海棠色蘇繡錦衣,與明艷的妝容相得益彰,更襯少女翩然若仙。
她姍姍來遲,卻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名門閨秀們或驚艷,或嫉妒,關(guān)系好的貴女們湊上前去,探討著今日的裝束。
“這是……那位蕭娘子的手藝?”粉衣女娘很是嬌俏,她眼底盡是驚羨之色。
“春風(fēng)靨的妝容無可挑剔,蕭娘子的手藝更是驚為天人,連相府那個(gè)丑娘子都能美若天仙。只是蕭娘子化妝素來只看緣分,我求了好久連面都沒見到。”
“依我看,八成是蕭家姐姐與那蕭娘子有緣。同姓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女娘們笑作一團(tuán),談?wù)撝┒嫉娜な隆?/p>
百花宴,看似聚在一處玩樂嬉戲,可所有人都是精心裝扮的,一些出身不高的庶女亦是神采奕奕。今日或可遇見皇子,若是能被看中選為皇妃,便可飛上枝頭。
“是三皇子!”
人群中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遠(yuǎn)處白衣少年金冠束發(fā),雖只有一個(gè)背影,卻引得貴女們嬌羞低頭。
那是京都最溫柔和煦的少年郎,四位皇子中最溫文爾雅的。
比那位游手好閑的二皇子殿下好了不知多少。
“蕭家姐姐,聽聞蕭侯爺曾做過三殿下的夫子,您……”粉衣少女的話,戛然而止。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蕭云琦,滿臉不可置信。
“怎么了?”蕭云琦疑惑的輕撫面容,卻抹下滿手胭脂。
她望向周圍貴女們暗戳戳看戲般的笑容,慌亂以袖遮面。
“娘子,您的妝……”侍女心驚膽顫遞上鏡子,忙幫她整理。
原本精致若天仙般秀巧華美的妝容,如今暈作一團(tuán),各色脂粉相融,將原本清秀的小臉弄得面目全非。
……
“娘子有命,砸了這家店!”
“誰敢阻攔,便是與整個(gè)侯府為敵!砸!”
店外,吵鬧聲熙攘,亂作一團(tuán)。
蕭迎正與蕭玄璟在二樓雅間下棋,聽聞聲響,相視一笑。
終于來了!
“東家!蕭娘子!”小二慌張失措,“蕭家娘子說咱們畫毀了妝,讓她在百花宴上出丑,已經(jīng)帶了好多人來要砸了咱們家店!”
蕭迎了然點(diǎn)頭,沒做回應(yīng)。
小二更急了,提快語速,“娘子!求您和東家去看看吧!侯府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啊!”
蕭迎低頭,在棋盤上落下一顆黑子,“看似是絕路,可卻被我走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我這顆棋子不以身入陣,怕是全盤皆崩。”
棋盤之上,一顆黑子被白子重重包圍,可卻發(fā)揮了關(guān)鍵作用,反敗為勝。
蕭迎撐著腦袋看他,“阿兄,你總是讓著我,你這處破綻也太明顯了。”
蕭玄璟神色如常,“是小妹聰慧,將兵法用入棋盤。”
“看來以后,我就算想讓著你都沒法讓了。”
小二看的干著急,不住的回頭觀望。
都什么時(shí)候了!東家和娘子還有心思下棋?
這可是她們開的店啊!那些被砸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差不多了。”蕭玄璟起身,“我們也去看看吧。”
蕭迎點(diǎn)頭,兩人并肩而行,默契十足的走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