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電路板被撬開了，這東西居然是分層的！其中一面厚，另一面薄。

撬開的內部，出現了……類似的印刷線路！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這中間怎么還會有電路？”

“對啊，電路板最多雙層，這……”

咔嚓！

倪工又撬開了厚的那一面，中間再次出現了同樣的印刷線路！加上外面的兩層，一共是……四層！

怎么做到的？這中間的電路板銅箔，怎么塞進去的？而且還能在打孔的時候，上下對齊？

難怪咱們的電路板沒法正常工作，咱們就兩個面，這里的板子居然四個面，該死的！

“這是西工大給咱們挖的坑吧？”范同雪咬牙：“他們不說，咱們怎么會知道有四層！”

倪工搖頭：“不，不，現代化的電子設備里，有大量的芯片，需要大量的連接線，當雙層板不夠用的時候，多層板結構就出來了，在西方，十年前，這種四層板就開始用在了計算機上，只不過，咱們東方電子技術落后，全國沒一個單位研究這種多層板互聯技術的。”

“倪工，那你說，咱們能把這電路板簡化成兩層嗎？”范同雨開口。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這種計算機里挖的坑，還好，只壞了三套芯片，他們還承受得起，接下來，就是如何繼續仿制的問題了。

倪工剛剛說，全國都沒有一個單位搞這種電路板的，那他們廠肯定也不行，現在要仿制，只能簡化到兩層板上。

倪工搖頭：“不可能，除非……用幾萬根飛線。”

電腦的電路板，整整齊齊，帶著一種工業的美感，但是……萬一設計上出了問題，想要彌補的話，就需要外接電線了，在整齊的電路板上出現額外的導線，就叫做飛線。

在后世，投機取巧用飛線的，都會在曝光之后名譽大損，成為讓競爭對手掛在嘴邊的飛線門事件。

那還只是用一兩根而已，現在，幾萬根？只要有一根焊錯了，或者虛焊了，這計算機就廢了！

“那我們……”

倪工搖搖頭：“你們廠，生產不出這種電路板來，所以……還是算了吧。”

“算了？不，不，絕對不能算了！我們廠要生產8086微機，我們廠可是國內計算機第一廠！都是該死的西工大……倪工，你們計算所能否幫我們……”

“不能。”倪工干脆了當地搖頭：“計算所的科研經費非常緊張，根本就沒有余力來研制8086微機，而且，西工大已經研究出來了，我們再做，就是重復性的勞動。”

說完，他再次看了一眼電路板，真沒想到，西工大居然有了這么先進的技術，自己得過去看看，立刻，馬上！

西工大，數學系，機房。

啪！

楊朵兒纖細蔥白的手指，敲擊在回車鍵上，好，成了！

屏幕上，無數字符跳動，之后，字符消失，出現了一行大字：西工大CAD 1.0版！

CAD，Computer Aided Design的縮寫，在后世，使用最廣泛的是AutoCAD，這是歐特克公司開發的，最早問世于1982年，現在，西工大CAD，絕對是全球第一款在微型計算機上運行的CAD軟件！

應用程序菜單、快速訪問工具欄、功能區、命令欄、狀態欄和繪圖區等核心組件……全部出現在了屏幕上！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咱們搞設計，就有自己的軟件了！”秦亮的語氣中帶著激動：“還是我們自己的用起來更放心！”

“沒錯，咱們終于開發出來了一款全新的設計軟件！”楊朵兒站起來，張開雙臂：“來，擁抱一下。”

秦亮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楊朵兒給抱住了，其他人看得……睜大了眼睛，雖然都是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睛，但是，外國來的，就是開放啊！

“辛苦了，朵朵！”秦亮這句感謝，是發自內心的，當然了，接下來，可以找朱向華他們，挨個擁抱一下，就不用那么特立獨行了！

“請問，秦亮同學在這里嗎？”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了一個聲音。

秦亮看向外面，那里站著一名中年人，四十來歲的年齡，穿著一身中山裝，身材有些瘦弱，厚厚的眼鏡片下，那雙眼睛里格外明亮。

倪老！

猜出來他的一瞬間，秦亮感覺到自己的眼眶都濕潤了！

八十年代，倪老受到加拿大方面的邀請，去做訪問學者，當時，他的年薪是四萬三千加元，當時的加元，和美元幾乎就是一比一的匯率！

幾年之后，當他回國的時候，專門用了個集裝箱，里面沒有冰箱彩電洗衣機，全部都是計算機用的芯片和各種設備！

回國之后，倪老搞了漢卡，那個大名鼎鼎的L想，就是靠他的漢卡起家的，可惜……當倪老要利用公司利潤搞芯片，搞國產的計算機系統的時候，他被排擠了出去，但是，倪老沒有灰心，他鼓足勇氣，繼續搞芯片！

芯片公司失敗了，集成電路學院失敗了，其他人都放棄了，只有倪老，依舊還在中關村轉悠，看到人，就會說芯片！

八十歲多歲的他，騎著個破自行車，住著租來的房子，每天的飯食，也是請鐘點工中午做一頓，晚上熱著吃剩飯，早晨雞蛋牛奶對付一頓……

這樣的人，是真正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真正的科學家，真正的為了發展祖國科技產業，貢獻自己一生的老前輩！

“亮子哥，亮子哥！”

秦亮聽到耳邊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怎么還擁抱著呢？而且，抱得還很緊！秦亮趕緊松開手，然后走向門口，原本想要握手，后來想想，還是直接擁抱了上去！

“倪老，見到您很高興。”

門口，倪工有些懵：“我才四十歲，不老啊！還有，這擁抱，是你們西工大的歡迎方式嗎？”

“當然，我們……剛剛完成了一個新的項目，倪……工，請進，看看咱們的成果！”

倪工看著電腦屏幕上出現的軟件，看著秦亮用鼠標拖動各個組件，然后變成一個個的機械零件，睜大了眼睛。

“不錯，真不錯！這是計算機輔助設計軟件，有了它，咱們國家的設計水平，就能和西方接軌了！不過……要讓計算機發揮更大的用途，還是得讓計算機能顯示漢字……秦亮同學，你們考慮過這個方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