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一月，北方已經是寒風凜冽，而南方也是陰雨綿綿，一個是濕冷，一個是干冷，一個有暖氣，一個沒暖氣，相比之下，南方似乎要更難熬一些。

耐凍的絕對不是東北人，還沒怎么降溫，就會把暖和的棉大衣、羽絨服穿上，而抗凍的南方人，不管多冷，腿上也就是秋褲，最多就是穿兩條而已。

秦亮站在320廠的跑道上，和其他人一起，看著那架專機緩緩降落。

格魯曼公司要來參觀東方的雙發強六，那就來唄，如果他們不來，還容易引起誤解，以為咱們是心中有鬼呢！

反正郎駝要買，東方海空軍還要自用，這東西是藏不住的，等以后大量裝備，總能被美國佬關注到，與其讓他們整天心中疙疙瘩瘩，沒事就在媒體上抱怨東方山寨，還不如現在就解開心結！

陸老有些緊張：“亮子，你說美國佬他們會聽我們的解釋嗎？”

“聽不聽是他們的事，我們解釋清楚就行，當初他們說咱們的運十是仿制的波音707，后來不也澄清了嗎？波音總裁都宣布不是仿制品了，甚至現在還幫助咱們獲得美國的FAA適航認證。”

陸老點頭：“嗯。”

專機已經平穩降落，艙門打開，下半截就是自帶的舷梯，一名名身材高大的美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鷹鉤鼻子，藍眼睛……這些人在秦亮的腦子里，多少有些印象，很快就和一張照片聯系起來。當年，美國佬對東方擺出一副熱情的面孔來，還邀請東方去美國參觀雄貓戰機，甚至還把雄貓戰機搞了個東方的涂裝，當時合影留念，眼前的大部分人，都在那張照片里啊。

“各位，歡迎來到洪都機械廠。”陸老走了上去：“佩萊哈克，我們又見面了。”

陸老是喝過洋墨水的！1944年，在麥克唐納飛機公司實習，而當時，佩萊哈克也在，兩人甚至還住同一個宿舍！

佩萊哈克見到陸老，也是一愣：“陸，沒想到你居然在這里！”

“是啊，幾十年沒見了，真沒想到，我們居然還有相見的一天！”

陸老伸出手去，想要和對方握手，而對方卻張開雙臂，和他擁抱在了一起。

這還真是個催人淚下的相遇呢！

隨行的一個挎著相機的人，咔嚓，咔嚓地拍攝了幾張照片。

“來，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格魯曼公司的CEO，約諾-布萊恩先生，他對東方很感興趣，所以就親自過來看看了，尤其是，對貴方的雙發強六戰機，更是好奇……”

“嗯，布萊恩先生，您好。”

陸老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和對方直接交流，寒暄過后，陸老又給對方介紹：“這位是秦亮，聽說各位要來，特意從西工大趕來的。”

幾年下來，秦亮的名字，在美國的航空界已經傳開了，就連格魯曼公司，也知道西工大和波音、和洛克希德公司都有很多合作，其中重要的推動者，就是秦亮。

“秦，你好，在美國，我和楊教授是好朋友，聽他說起過你這個女婿，很是驕傲……”

好吧，又扯到老丈人身上了！

楊朵兒在首都陪著她母親開展業務，就沒過來，現在的秦亮，沒想到自己還能借到楊朵兒造勢，臉上笑了笑：“謝謝。”

“各位，先到會議室，我們給各位介紹介紹我們的雙發強六。”

這飛機不僅僅海空軍自用，也已經賣了出去，所以，把其中的一些參數，簡單地介紹給格魯曼公司，也不算什么。

會議室內，投影幕上，幻燈機打出來了一張照片。

“這是……強五？”

“沒錯，當年，我們國家急需對地攻擊的機型，所以，咱們洪都機械廠就在殲六的基礎上，改進出來了強五，解決了海空軍的急需，這款飛機也賣出去了不少……”

要介紹雙發強六，就得從強五開始介紹！這也是陸老的得意作品。

“不過，這款飛機畢竟太落伍了，所以，我們的后續機型，也就是強六項目，在十年前就已經展開了研究。”

下一張幻燈片放上，一眾格魯曼公司的工程師們，再次睜大了眼睛。

從機頭看……像F-16，從后機身看……像米格-23，這簡直就是雜交出來的一個復合體……

“當時，我們為了提升低空下的性能，采用可變后掠翼設計，后面，安裝一臺渦扇六發動機，飛機還計劃使用電傳操控……但是……由于技術難度太大，最后不得不放棄。”

“哪里的技術難度大？”

“發動機。”陸老很是無奈：“我們計劃安裝的渦扇六，根本就搗鼓不出來，不管怎么搗鼓，都不成熟，臺架測試都過不去……”

聽到他這樣說，在場的美國人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雖然渦扇六項目是絕密的，但是，美國佬的情報系統無孔不入，還是能打聽到一些的，尤其是有老蔣留在大陸上的一些特務，是能知道蛛絲馬跡的。

他們知道渦扇六項目，他們也清楚，在那個放衛星的年代里，這東西肯定是搗鼓不出來的。

看著這些人的表情，陸老也是心中感慨，果然，還是秦亮的這個建議最合適，真真假假，這忽悠美國佬的東西里面，摻雜一些真的，那就更容易讓對方相信了。

“眼看著沒有合適的發動機，我們的項目就會下馬，所以，我們干脆就改變設計方案，單發變雙發！”

陸老放上了第三個幻燈片，給眾人繼續介紹：“一臺發動機性能不足，兩臺發動機總可以吧？而且，可變后掠翼這東西，你們應該知道，它在變化的時候，氣動焦點的轉移是個大問題，如果機身自身就能提供一定的升力，那就好解決得多了，所以，我們就決定加寬機身。”

從側面看不出來雄貓的機體寬大，俯視圖或者仰視圖，就能發現這貨有多么的碩大了，看后面的機尾，大部分的發動機，兩臺發動機是挨著的，這貨兩臺發動機，間隔一米多！

當初在設計的時候，或許是考慮一臺發動機起火不會殃及另一臺發動機，但是也造成了單發容易偏航等問題，而帶來的好處，就是寬大的機身提供了很多升力。

雄貓戰機曾經出現過一邊機翼折疊，另一邊機翼展開的情況，照樣飛回來了，這就是因為機身給平衡了，同時在大攻角的情況下，機翼失速了也不怕，還有機身提供升力。

類似蘇-27的那種眼鏡蛇機動，實際上雄貓戰機也能嘗試。

現在，陸老就把這些設計思路給說了出來。

“就在我們展開風洞試驗的時候，我們的航空發動機相關部門，研制出來了一種大推力的渦噴發動機，所以，我們就把機體放大，然后做成了現在的雙發強六的布局。”

“大推力渦噴？”

“是的，我們已經意識到，要靠我們自己的實力，是很難研制出來先進的渦扇發動機的，所以只能先靠渦噴湊數，雖然油耗高了一些，但是其他性能還有保障，尤其是高空高速性能，是我們最看重的，于是，這款原本為了對地攻擊設計的飛機，也就擁有了遠距離攔截的能力……”

佩萊哈克皺了皺眉頭：“可變后掠翼帶來了機動性上的優勢，你們就沒有考慮用它進行空戰格斗？”

“唉，不行啊。”陸老嘆了口氣：“我們的飛機，使用的是不銹鋼的翼盒，自重太大，機動性并不好。”

完整的研發流程、大推力渦噴、不銹鋼翼盒……這些都能夠證明，洪都機械廠的雙發強六，外觀雖然和雄貓很像，但是，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雄貓的近距格斗能力，這雙發強六就不具備！

“那航電設備呢？”

“航電設備，都是我們自研的，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超七，搭載的就是先進的航電設備，我們東方生產的平板縫隙天線，甚至還給歐洲供貨的。”

完全的東方產，和雄貓戰機沒半點關系！

陸老說著，再次放上一張幻燈片。

“接下來，我介紹一下……我去，放錯了！”

陸老趕緊把這張幻燈片拿下來，而此時，其他人都看到了，瞬間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當陸老把這幻燈片放下的時候，其他人甚至還有些不情愿。

“別，不要拿走，讓我們看看！”

“不行，該死的，這可是我們的機密……”

“既然都看了，那就已經泄密了，不妨，我們一起研究研究如何？”

“不，不，絕對不行……”陸老的臉都已經白了。

“我們知道，你們東方的西工大，已經和洛克希德公司研制隱身機了，既然他們可以合作，你們和我們一起研究，有何不可？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在研制隱身可變后掠翼的戰機！”

陸老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看向下面的人。

“陸老，既然美國朋友想看，就讓他們看看吧，他們說的沒錯，畢竟我們是和美國人在合作，既然是合作，那就不能厚此薄彼。”

“好吧，不過……秦亮同學，這個你最熟悉，還是你來介紹吧。”

于是，秦亮走了上去，那張幻燈片，也被重新放了上去。

上面的飛機，顯得更加的臃腫，就像是把雄貓給打腫了一樣，機頭各處，也都進行了修型。

“在和洛克希德公司的合作中，我們就意識到了隱身性對未來的重要作用，所以我們也開始研究各種隱身技術，由于我們目前只有雙發強六一種，而對地攻擊，也是隱身機最重要的任務，所以，我們就計劃在雙發強六的基礎上，開發一款隱身款。”

這還真沒說錯，美國佬的第一款隱身機F117，就是完全的對地攻擊機型，為了減少雷達回波，連個機載雷達都沒有！

之后，隱身式戰斗機才開始出現，最終競標成功的，是洛克希德的YF-22，和它對標的是YF-23，后者更科幻，但是被美國空軍認為是PPT項目給拒絕了。

實際上，除了這些之外，格魯曼公司還有一款隱身艦載機的改款，現在秦亮展示出來的，就是這個設計圖！

機頭截面比菱形更加優化，類似后世F-35的機頭，座艙兩側開始拉邊條，邊條下面是加萊特進氣口，邊條后面是翼盒，這部分能提供的升力更大，在進氣口的后方，就是內置的彈艙，這也是導致飛機看上去臃腫的原因，這大肥肚子一直延伸到了機尾。

外傾的雙垂尾，全動尾翼，各種看得著的接縫地方，都使用了鋸齒設計。

這造型出來，瞬間就吸引了格魯曼所有工程師的目光。

秦亮簡單介紹設計思路，從前到后，說了一遍，反正也是為了忽悠美國佬。

可變后掠翼過時不過時，秦亮不知道，但是……后世的美國航空兵，是沒有可變后掠翼戰機的，當年的F-22為了上軍艦，也曾經搞過一種可變后掠翼的艦載改款，但是最終無疾而終。

既然知道這東西不受美國佬的歡迎，那就要使勁推銷，這樣讓格魯曼公司耗費巨資研究然后打水漂，能拖垮了格魯曼公司，后世就少一個軍火巨頭，就算是拖不垮，己方也沒啥損失。

說起來，美國海軍還真是苦逼，空軍的F-22好歹是搞出來了，海軍呢？

看到空軍有了F-117，海軍也決定搞艦載隱身攻擊機，A-12項目被否了，自己的艦載隱身機被否了，只能和空軍共用F-35，等這貨上艦，時代都變了，已經是無人機的天下了！

反正也是個失敗的項目，干脆拿出來忽悠一番，如果對方感興趣，或許還能……

“你們也看好可變后掠翼戰機的未來？”佩萊哈克興奮地開口。

“這個嘛……怎么說呢，可變后掠翼具備不同空域下的優勢，在全飛行包線內的性能，勝過任何一款其他飛機，但是，可變后掠翼帶來的增重和系統復雜問題，又是一個負擔。”

秦亮沒有繼續鼓吹，而是實話實說，這樣說，反而能贏得對方更多的好感，讓對方意識到，秦亮不是在忽悠他們，而是在剖析各種優缺點。

“你們用的是不銹鋼翼盒，當然會增重了，我們的鈦合金翼盒，并沒有增重多少。”約諾-布萊恩說道。

“是啊，鈦合金整體翼盒的確不錯。”秦亮點頭：“不過這需要先進的真空電子束焊接技術，我們……”

秦亮苦笑著搖頭，剛剛想要說什么，對面再次開口。

“我們可以把這種技術交給你們，而你們，也要把這款飛機的研發資料，交給我們！如何？”約諾-布萊恩的眼睛里神采奕奕：“你們既然能和其他公司展開合作，那當然也能和我們合作！”

陸老的眼睛里，瞬間露出了興奮的光芒來。

這美國佬還真是夠給力的啊！

雄貓的成功有很多因素，鈦合金翼盒絕對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他們為了搞這種翼盒，專門發展了真空電子束焊接技術，現在也是格魯曼公司的最高機密之一。

為了聯合研發，他們居然愿意把這種技術拿出來做交換！

“這個嘛……我們還需要向上級請示，畢竟這個隱身改款，是海空軍關注的重點項目……”

陸老心中感慨，秦亮就是厲害，欲擒故縱這一套把戲，玩得是行云流水！這樣吊著美國佬的胃口，才能換取更多的利益。

他不知道，秦亮心里苦啊，哪里有什么設計圖，有的就是眼前的幻燈片！

要拿這一張幻燈片去交換，格魯曼公司肯定會暴跳如雷的，所以，還是得回西工大，做一些基本的設計出來，就算是細節上驢頭不對馬嘴，至少這設計資料得足夠多，才能顯示出來誠意。

這件事結束，還打算回首都找老婆呢，這下，怕是得回西工大去了！

這項目，就算是說完了，這會議，也差不多結束了，中午請眾人在洪都機械廠吃過了午飯，下午的時候，一群美國專家就參觀了飛機廠。

不銹鋼翼盒，他們看到了。

渦噴發動機，他們也看到了。

機頭雷達，他們同樣看到了。

“這次過來，我們已經能確認，你們的雙發強六戰機，和我們的雄貓沒有半點關系，我們回去之后，就會澄清這一點的。”臨走之前，約諾-布萊恩說道：“我們也期待你們能盡快通過審批，允許在隱身戰斗機方面，和我們格魯曼公司展開合作。”

“我們會盡快的。”陸老點頭。

一眾人熱情地送客人上飛機，等到飛機起飛，陸老終于松了一口氣。

“亮子，這次多虧了你，否則咱們都不知道怎么和美國人解釋，畢竟在西方，對知識產權看得很重。”

秦亮笑了笑：“其實，他們也能看出來和雄貓的很多關系，但是，因為有和我們之間的合作，所以，他們就不打算追究了。”

“這合作，也不知道空軍那邊會不會答應……”

“為什么不答應？用美國佬的錢來搞預研，不是很好嗎？這種強大的戰機，研發經費必然很多，有人給掏錢，我們當然要接受了，接下來，咱們有了真空電子束焊接技術，也可以研究一下鈦合金翼盒的問題了，這會增加成本，還是問問郎駝是否愿意吧……”

PS：F-22的可變后掠翼改款，還有隱身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