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時候，克里斯蒂安就畢業了，之后兩人再也沒見過，楊朵兒也沒聽父親提起過這個得意門生，更不知道他加入了西科斯基公司。

“是的，我家本來就是康涅狄格州，所以就回家鄉來找工作了。”克里斯蒂安說道：“楊，老師還好嗎？”

“我的父親挺好的。”

“不，不，我不是說你的父親，我是說秦，聽說你們結婚了，可惜沒邀請我……”

這克里斯蒂安還真表現出來了一種失望，楊朵兒的臉上有些發燙，亮子哥居然是他的老師？這不就是當初亮子哥的一個玩笑嗎？這家伙怎么還當真了？

不過，看他現在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心中，是真的把秦亮當做老師的。

“對了，你現在遇到的難題，是交付時間太長吧？這個，銷售部門這邊也做不了主，我得帶你去找公司的高管，走，咱們這就過去。”

高管？

你一個剛剛畢業入職一年的新人，哪里能和高管說上話，除非……

楊朵兒突然反應起來了：“我們要找的，是你的親戚朋友嗎？”

“我的父親，雷-利奧。”

楊朵兒瞬間睜大了眼睛，然后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在美國能上大學，尤其是上好大學，那都是精英家庭，畢竟，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從小上公立教育，上完小學，才剛剛會加減乘除，他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滿足大學的需求。更沒有足夠的財力來支持大學生活的開銷，畢竟，美國的好大學，統統都是私立的。

至于麻省理工，那更是精英匯聚！

雷-利奧，黑鷹直升機的總設計師！在美國強調集體貢獻，很少把個人的名字單獨拉出來，所以，很多一流裝備，只知道是哪個公司的，并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楊朵兒也是來西科斯基公司之前，做了一番功課，這才知道這個人，現在，還是沒想到，居然和克里斯蒂安是父子關系。

咚咚！

“進來！”

“父親，打擾您了，這位是……”

“有事情說事，沒事情就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還有，在工作期間，叫我利奧先生！”

辦公桌后面，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這居然還是一名嚴厲的父親？

“嗯，利奧先生，這位是我在麻省理工學院時候認識的同學，她是我導師的女兒……”

“不要說這些關系，給我具體地說事情！”

“她來我們這里采購S-70直升機，想要盡快拿到貨……”

“那就去找銷售部門，你找我只會耽誤時間！好了，你們出去吧！”

克里斯蒂安有些尷尬，自己見到楊朵兒，太高興了，以至于把父親的脾氣都給忘記了，現在……在楊朵兒的面前丟臉了。

“好了，從外面把門關上！”

“對不起，楊，都怪我，等我以后有空，一定會去東方，去西工大，見到我的老師秦亮……”

“等等，站住！”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然后就被辦公桌后面正在工作的人給叫住了。

“利奧先生……”

“叫什么利奧，叫父親！這么沒親情的嗎？這位女士，來，請坐，你和東方西工大的秦亮，是什么關系？”

那名不茍言笑的工程師消失了，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名和藹可親的長輩，他笑呵呵地離開座位，招呼兩人，還對著門口大喊：“喬，沖兩杯咖啡過來！”

坐在沙發上，楊朵兒還是一陣陣的感慨，克里斯蒂安這個親兒子的面子，居然還比不上自己的丈夫，這真是……

“夫妻關系？克里斯蒂安，你有這種好朋友，怎么不提前說？請他們過來坐坐啊！”利奧工程師對著兒子，又是一通數落，然后再次切換為笑臉。

此時，秘書喬已經端著咖啡過來了。

“來，楊，喝咖啡。”

克里斯蒂安站在一旁，成了局外人，心中更是感嘆，自己的老師名聲這么大的嗎？居然連父親都知道？

“楊，西工大和我們美國很多公司都有合作，你們要是說西工大來購買直升機，那咱們絕對優先供貨，從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訂單里，勻兩架給你們！”

“那怎么行呢？那可是軍用的黑鷹，和民用的S-70直升機不一樣吧？”

“沒多少區別，只要不安裝軍用跳頻電臺等裝置就行。”利奧笑呵呵地說道：“你們放心，三個月內，肯定能交貨！”

“謝謝利奧先生。”

“不客氣，都是咱們應該做的。”利奧一番示好之后，這才提到正事：“聽說，你的丈夫和波音公司合作，一起研制傾轉旋翼機？這飛機……”

原來是為了這個！

郎駝的事件之后，美國佬就意識到了手頭現有的裝備不完美，而波音公司在秦亮的指點下，提出來了傾轉旋翼機這么高大上的概念，迅速引起了軍方的重視。

黑鷹才剛剛裝備部隊啊！雖然訂單還很多，但是，西科斯基所有人都有一種危機感，一旦這傾轉旋翼機研發成功，那他們的黑鷹就賣不出去了！

他們也想著手研究這種東西，可惜沒什么技術儲備，幾個月下來，原理都搞不懂，覺得問題一大堆，工程師利奧也就因此而惱火，哪怕兒子來了，也得罵幾句。

沒想到，兒子給送來了一個關鍵人物！這秦亮的老婆，也應該懂這些吧？

楊朵兒搖頭：“對不起，利奧先生，我也接觸不到我丈夫從事的工作，我主要負責太平洋商貿公司的事務。”

利奧有些失望，想想自己也一樣，回家之后，肯定不會和自己的老婆說工作上的事情的。不過……

“不過，您如果感興趣，可以和我一起去東方，我介紹我的丈夫給您認識，還有，克里斯蒂安也可以一起過去，我的丈夫看到你這個學生，一定會很歡迎的。”

“好！”

當楊朵兒在西科斯基公司受到禮遇的時候，秦亮已經帶著一群南航的學生，乘坐運十專機，直接前往成都了！

一場陣雨過后，天氣晴朗，碧空如洗，5701廠的機庫里，人頭涌動。

一大群穿著軍裝的人，圍繞著飛機左看右看。

“這飛機，真他娘的大啊！”

“沒錯，這機翼下，一邊各有三個掛架，我已經忍不住想要看它掛滿武器的樣子了！”

一群軍官們正在研究著呢，就聽到外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林老抬起頭來，看向外面。

“吆，這秦亮同志請的外援終于到了！”

“是啊，他們不來，咱們只能看外觀，現在，終于可以讓他們拆開看看內部結構了！”

大家伙感慨著，看著那一群進來的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為首的，正是秦亮。

當看到米-24的第一眼，秦亮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大，真的大，西方起綽號，從來就沒起錯過，雌鹿，恰如其名！

這巨大的機體，真的如同母鹿的肚子一般，但是，那乘員艙的高度……又真讓人詬病，既要又要，導致的就是這個結果，咱們還是得發展專用的直升機，這才是正途！

“亮子，來了？”

“嗯，林老，介紹一下，這位是南航來的黃主任，這幾位是直升機專業和航空發動機專業的老教授。”

秦亮給林老介紹一番，而這些老教授，顯然都沒有把心思放在和林老打招呼上，他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直升機。

有項目了，咱們南航也有項目了！

“亮子，現在人都到齊了，咱們是直接拆呢，還是先飛起來試試？”

“當然是飛起來試試，測試了各種飛行性能之后再拆解啊。”秦亮說道：“咱們空軍的直升機飛行員，準備好了嗎？”

“嗯，早就迫不及待了！”

巨大的直升機被拖了出去，所有人都站在了機場周圍，聽著那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看著這架巨大的直升機拔地而起。

“我們也一定能研制出來類似的直升機的！”曹麗娟開口說道。

“是啊，一定會的！”周旭滿懷期待：“而且，還會比眼前的更加先進！”

另一邊。

“咱們空軍，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擁有先進的武裝直升機，飛到南邊去支援地面作戰啊！”

聽林老說起這句話，秦亮也來了興趣：“林老，咱們空軍沒武裝直升機，還有強五這種飛機啊，我就好奇了，南邊一直都是地面作戰，咱們空軍怎么沒動靜？”

這幾年來，西工大的主要貢獻，就在固定翼飛機上，什么超七，什么雙發強六，這可都是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飛機了，為啥不去南邊？這容易挨罵的！

“唉，這有什么辦法，對了，你聽說過老領導去美國訪問，在那邊說過的一句話嗎？”

秦亮搖頭。

“小孩子調皮，就得打屁股。”

就這？

國家的重心，是發展經濟！南邊的規模不能大，定義的就是一場有限的地方沖突，是小孩子不聽話，教訓小孩子的！

如果擴大規模，空軍大批量的上去，會出現什么情況？南邊也會有大批的空軍上來，甚至會飛過來轟炸，沖突就升級了，甚至在那些飛行員里，還會有一些老毛子！

得控制規模！

“那武裝直升機就能上去了？”

“直升機，一樹之高而已，完全可以借著陸軍的名頭。”林老說道。

好吧！

此時，轟鳴聲響起，直升機再次盤旋回來，然后……旋翼突然上下擺動起來。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這飛機可千萬不要墜毀了啊！

直升機開始不停地晃悠，迅速墜落。

咣！

米-24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塵土飛揚，眾人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快速地奔跑過去。

座艙蓋打開，空軍飛行員定了定神，這才從上面爬下來，看著由遠及近的救護車，擺了擺手：“沒關系，我沒事！”

說沒事也不行，飛行員被抬上了擔架，送進救護車，然后開往醫院，進行全身檢查。

周旭等人，已經踩著梯子，爬上了直升機的頂部，看起來了旋翼機構。

“這片槳葉的擺振阻尼器損壞，導致槳葉出現了無規律的擺動。”周旭說道：“看來，老毛子的直升機，質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勁……”

那天上課的時候，秦亮就聽完了槳箍的介紹，在旋翼的槳葉和槳箍之間，需要有擺振阻尼器來限制槳葉的擺動，早期用彈簧，后期用液壓，老毛子的這產品，或許是因為在阿富汗那邊的特殊情況下使用，壽命大幅度縮短。

“嗯，這飛機還是別飛了，直接拆吧！”

這種沒有地勤維護保養，沒有零部件，也沒有專業人指點的飛機，飛起來還真是會遇到各種危險！

戰斗機能彈射，這直升機可不行，向上彈射，就會被旋翼攪成肉泥，向下彈射，就會因為飛行高度太低直接撞到地面上，歷史上，也只有卡-52一種帶彈射座椅，那也先得把旋翼炸掉。

既然不能彈射，那就得強調飛機的抗墜毀能力，起落架帶緩沖，駕駛座椅帶緩沖，高度不是很低的時候，直接硬著陸，高度足夠的話，旋翼會在氣流推動下自己旋轉起來，從而起到類似降落傘的作用。

直升機被拖回了機庫，轟轟烈烈的測繪仿制任務就此開始。

“亮子，這飛機可是武裝直升機，那么多電子設備，要不要也仿制出來？”

“不要，太落后了，咱們換自己的。”

直升機和戰斗機都是飛機，很多航電設備是通用的，甚至就連操作系統，都可以改造成電傳飛控！

這火控系統，自然也可以全套移植己方的，肯定比老毛子的先進。

有用的還真是發動機、減速器、槳箍、旋翼這些。

看著南航的師生們投入到了轟轟烈烈的測繪仿制工作中，秦亮也終于松了口氣，又安排下來了一個任務！

機體之類的研發，得等黑鷹到了再說，現在，就讓這些師生們拆開了米-24當大玩具吧。

“也不知道這黑鷹什么時候到。”秦亮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三個月左右吧，對了，楊朵兒最近要回來一趟，還會帶著西科斯基公司的一些人，到時候，你還得接待。”

人情是最難還的！

等等，這國產直升機項目，又缺乏經費，既然西科斯基公司的人來了，那是要從他們手里再坑一筆錢的啊！

秦亮的腦子里，已經想起了一個新的項目，科曼奇！

6月18日，一個推銷的好日子。

“各位，歡迎來到西工大！”秦亮熱情地迎接著自己老婆帶來的一行人，足足十五名西科斯基公司的工程師！

“老師，很高興見到你，這是我的父親，也是黑鷹直升機的設計師，雷-利奧先生！”

此時的利奧，挺起胸膛，為有一個和秦亮認識的兒子而驕傲。

“秦先生，您在各方面的造詣都很深，在旋翼機領域里，還給波音公司推薦了傾轉旋翼機項目，咱們西科斯基公司……”

“利奧先生，您放心，克里斯蒂安是您的兒子，也是我的學生，我不會看著自己學生的供職公司走下坡路的！我這里，正好有個新項目……”

這話有些夸口了，沒了你們，咱們西科斯基公司也照樣是世界一流公司！但是，這話也是為了拉攏關系，尤其是，新項目這個，最讓利奧先生期待。

“什么項目？”

“來，到咱們會議室來，我給你們放幾張幻燈片。”

會議室內，窗簾拉上，幻燈機打開，當一架直升機的輪廓出現在上面的時候，所有的美國人都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么？

直升機嗎？

這外形……

現在，直升機的外形也已經基本上確定下來了，運輸直升機，機身一般稍扁，機頭并列坐兩人，武裝直升機，前低后高兩個座艙，不管布局如何，機身外形都是流線型的。

現在呢？

這飛機的機身，從前到后，有一條清晰的折線穿過，機身和尾部沒有橫梁，而是逐漸向后收縮的方式。

整個機身都是多面體的外形，這讓他們想到了……洛克希德公司展開的隱身機項目！

“這是……隱身直升機？”

“沒錯！”秦亮對這些人的上道很滿意：“現在正是美國陸軍裝備大換血的年代，雖然現在已經有了UH-60通用直升機和AH-64武裝直升機，但是還有其他直升機需要更換，比如說OH-58偵查直升機，偵查飛行，最好的方式就是隱身！”

在這個考慮下，美國陸軍在1982年提出來了LHX計劃，甚至還吹牛有五千架的采購數量，折騰到1985年，西科斯基和波音組成研發團隊，貝爾和麥道組成競標團隊，進行了論證和驗證，實驗過了多種構型，最終，波音和西科斯基的團隊獲得了勝利，這已經是91年的事情了。

又折騰到了95年，第一架原型機下線，被命名為RAH-66，綽號科曼奇。

這就是整個直升機歷史上，唯一的一款隱身直升機，可惜，折騰了多年，最終項目被廢。

現在，秦亮把這個高大上的項目拿出來，絕對能力壓波音的傾轉旋翼機一頭，這項目聽起來就絕對的高大上！

當然，這東西最后肯定不會搞成，屬于一個白花錢的項目，秦亮要求也不高，西科斯基公司給自己個幾千萬的研發費用，自己就滿足了！

PS：西科斯基老兄早年的工作照，飛機還安裝了方向盤，這小伙子的帽子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