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遠離合歡宗數(shù)萬里外,一處隱秘的山洞中。
魔氣森森,符文閃爍。
厲萬山殘破的魔軀,被無數(shù)靈石和詭異符文構(gòu)成的陣法籠罩,懸浮在半空。
陳葬盤坐于陣眼中,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誦著晦澀的煉尸咒文。
道道精純的魔氣和神識之力,如同絲線般纏繞向厲萬山,侵入泥丸宮,強行抹去其部分負隅頑抗的意識,烙印下屬于陳葬的絕對控制印記。
而岳耀群和其余尸傀,如同最忠誠的守衛(wèi),靜靜守候在山洞外。
片刻過后。
山洞內(nèi)翻涌的魔氣漸漸平息。
懸浮在空中的厲萬山緩緩落下,而后猛地睜開雙眼,死死地盯著陳葬。
陳葬不語,面帶微笑,同樣盯著厲萬山。
漸漸地,厲萬山那雙曾經(jīng)充滿暴虐和野心的魔瞳,逐漸只剩下徒有其表的冰冷和毫無感情的傀儡光澤。
陳葬見狀,玩味一笑,“怎么?你想裝成沒有靈智的低階尸傀?”
“但你可知,我將你煉制成了和活人無異的高階尸傀。”
“所以厲宗主,你除了性命在我一念之間,必須聽從我命令之外,其余一切如往常一樣。”
“因此,你就不要偽裝了,畢竟我現(xiàn)在是你的主人,你遲早都要面對的。”
“而且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我想知道,便會一清二楚。”
陳葬說完,不再開口,而是用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滿臉嗤笑地盯著臉色逐漸難看的厲萬山。
而此刻的厲萬山,心中有萬般滋味醞釀在一起,讓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知道眼前這個頂著自己兒子厲開宇皮囊的‘主人’,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都沒有騙他。
畢竟他確實活下來了,而且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
雖然魔相中期的境界跌落到了魔相初期邊緣,需要時間恢復(fù),但他的一切記憶靈智和戰(zhàn)斗本能,全都清晰地保留了下來。
可他現(xiàn)在卻是一具尸傀,而不是真正的人!
“厲宗主,我知道你一時片刻難以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陳葬這時緩緩起身,“但這個事實,你必須接受,因為這就是事實!”
話落,陳葬走到厲萬山面前,眼中已充滿無限殺機。
“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認清現(xiàn)實,接受一切。”
“否則,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你自爆為我擋災(zāi),發(fā)揮你最后一絲價值。”
“別以為你擁有比肩元嬰初期的實力,我就舍不得。”
“終究不過一具尸傀而已。”
陳葬冷冷一笑,不再多看厲萬山一眼,徑直走出山洞。
“主人,如何了?”
守在山洞外的岳耀群見陳葬出來,立即迎上前來,恭敬好奇地詢問。
“還有點心高氣傲,不愿意接受殘酷的現(xiàn)實。”
陳葬說完,笑瞇瞇地拍了拍岳耀群肩膀。
“如果都能像岳道友這么識趣就好了,我能省不少心思。”
岳耀群干笑一聲,“主人勿急,他現(xiàn)在只不過沒認清楚現(xiàn)實,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合歡宗主,等主人大發(fā)神威……”
“打住,馬屁話我不愛聽。”陳葬打斷岳耀群的話,隨即看似漫無目的詢問,“正道修仙宗門里,有哪些勢力宗門內(nèi)的最高戰(zhàn)力只有元嬰初期?”
霎時,岳耀群一怔,目光微微閃爍。
“北域邊緣有個鐵刀宗,宗主叫狂鐵,元嬰初期。還有流云澗,澗主云裳仙子是元嬰初期修為……”
岳耀群一連說了好幾個宗門,突然猶豫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遲疑。
“主人,您該不會是想將這幾個宗門上下所有人……都變成……”
后面的話,岳耀群沒說下去。
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陳葬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臉上露出一個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溫和笑容。
“恭喜你,猜對了,獎勵就是……”
陳葬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從山洞內(nèi)走出來的厲萬山,笑容愈發(fā)燦爛,隨即一拍岳耀群肩膀。
“獎勵就是你現(xiàn)在帶路,陪我去找他們好好聊聊天!”
……
玄黃書院。
一處清雅的別院臥房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玄懷舟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
丹田被廢、神魂殘缺的舊傷,加上此次被大戰(zhàn)余波重創(chuàng),讓他幾乎油盡燈枯。
陳三葬小小的身影坐在床邊,小手緊緊握著玄懷舟冰涼的手,臉上掛滿了毫不作偽的擔憂和關(guān)切,眼眶紅紅的。
“大叔,你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再喝點藥?”
陳三葬聲音帶著哭腔。
玄懷舟勉強擠出一絲虛弱的笑容,剛想開口。
“爹!”
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粉雕玉琢、約莫十歲左右、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像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進來。
此人正是玄璃。
下一秒,玄璃撲到床邊,看著父親憔悴的模樣,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爹,我不要你再這樣下去了!”
玄璃突然抬起頭,小臉上滿是前所未有的倔強和決心。
“我要去挑戰(zhàn)!”
“挑戰(zhàn)書院所有煉炁境的師兄師姐!”
“我要成為首席大弟子!”
玄懷舟聞言,原本黯淡的眼中猛地閃過一絲驚怒。
“胡鬧!”
“璃兒,你……咳咳……”
激動之下,玄懷舟劇烈咳嗽起來。
“爹,我沒胡鬧!”
玄璃眼淚汪汪,卻異常堅持,“首席大弟子可以向院長爺爺提一個要求!”
“我要用這個要求,請院長賜下修復(fù)丹田的天材地寶!”
“不行!”玄懷舟強撐著坐起一點,語氣斬釘截鐵,“你才煉炁三層,書院煉炁境弟子不知凡幾,其中不乏煉炁**層甚至巔峰者!”
“你去挑戰(zhàn)這些人,無異于以卵擊石!”
“我……咳咳……我絕不允許你冒險!”
玄璃的天賦確實普通,如今十歲了,才煉炁三層,在玄黃書院一眾煉炁境弟子中,只能算中下。
隨著玄懷舟不容置疑地看著腮幫子氣鼓鼓的玄璃,房間內(nèi)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壓抑。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陳三葬突然撲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玄懷舟和玄璃都愣住了。
“大叔!”
陳三葬抬起頭,清澈眼睛里涌出淚水,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哭腔,卻充滿了令人動容的堅定和赤誠。
“大叔,我不愿再看到您受苦,不愿再看到您躺在床上!”
“是您把我從牛心村那個小地方帶出來,是您給了我踏入修行世界的機會!”
此刻,陳三葬瘦小的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雖然……雖然您是我?guī)煾福屛宜降紫驴梢越心笫澹谖倚睦铮缇褪俏业摹赣H!”
‘父親’這二字一出口,玄懷舟瞬間渾身劇震!
蒼白的臉上涌起復(fù)雜的紅潮,眼眶瞬間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