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并非是利器.....”
朱異起身搖頭,脫口而出。
“更像是被什么猛獸,撕咬而成的!”陸藏鋒接過話茬,沉聲補(bǔ)充道。
“對!”朱異重重點(diǎn)頭。
兩人的觀點(diǎn),出奇得一致。
血泊中的尸體,無論是頭顱,還是手腳,皆是由猛獸咬斷。
“嗯....”
陳宴輕輕應(yīng)了一聲,陷入了思考之中。
柳元景似是想到了什么,走上前來,試探性問道:“陳兄,你剛才是在懷疑,明刺史的死,是那灰衣女子所為....?”
“被用劍斬去”這幾個字,讓柳元景敏銳地留了心。
因?yàn)椋麄冏蛞共庞龅搅耍粋€用劍的神秘高手.....
陳宴收回思緒,呼出一口濁氣,聳聳肩笑道:“但很可惜并不是....”
“那猛獸是如何進(jìn)入這州衙?”
“又是如何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殺死明刺史,還撕咬帶走手腳的呢?”
宇文澤摩挲著下頜,腦中飛速運(yùn)轉(zhuǎn),提出了心底接連浮現(xiàn)的疑惑。
第一個疑點(diǎn),州衙戒備森嚴(yán),猛獸是如何入內(nèi)的呢?
第二個疑點(diǎn),明刺史遭受猛獸襲擊,必定會呼救,也會有聲響異動,為何卻沒有驚動任何人?
第三個疑點(diǎn),猛獸在殺害明刺史后,是如何逃走的?
要知道屋外,可是連一點(diǎn)血跡都沒有的啊!
詭異....
匪夷所思....
“會不會是驚鴻會所為?”寇洛想了想,提出個猜測。
豆盧翎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反問道:“要是驚鴻會這么厲害,早就對明刺史下手了,又怎會被圍剿那么多次呢?”
驚鴻會看似最有嫌疑,卻是嫌疑最小的....
但凡有這種本事,就不會被動挨打了!
“也是啊,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賀若敦點(diǎn)頭認(rèn)同,似是想到了什么,打了個寒顫,縮著身子,小心翼翼道:“總不會是妖魔作祟吧?”
不知為何,一回想起那陰森森的破廟,賀若敦就膽戰(zhàn)心驚的....
總感覺涇州怪怪的,有不干凈的東西!
再加上明刺史的詭異之色,那種感覺愈發(fā)濃烈....
“陳兄,陳兄!”
柳元景推了推一言不發(fā)、還走神的陳宴,喊道。
“怎么了?”陳宴回過神來,問道。
“陳兄,你是主心骨,得趕緊拿個主意啊!”柳元景目光凜然,沉聲道。
陳宴單手背于身后,摩挲著指腹,將目光投向肖鄰,吩咐道:“肖長史,對外宣稱明刺史積勞成疾,這幾日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這段時間內(nèi),一切公務(wù)呈到我這里!”
這對外宣稱,只是穩(wěn)住局勢,不生動亂的權(quán)宜之計(jì)....
陳宴需要時間,來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去應(yīng)對!
臨危不亂,這位陳宴大人還真是沉穩(wěn)........肖鄰?fù)媲埃@位有出乎尋常冷靜的年輕人,心中評價一句,應(yīng)道:“遵命。”
陳宴轉(zhuǎn)頭看向柳元景,意味深長道:“柳兄,這幾日要辛苦你了.....”
陳宴要把控大局,思索應(yīng)對之策,自是不可能被瑣事絆住腳....
而柳元景是河?xùn)|柳氏,精心培養(yǎng)的子弟,政務(wù)能力不會有問題,由他來維持涇州運(yùn)轉(zhuǎn),不成問題!
“明白。”柳元景心領(lǐng)神會,欣然接受。
他也正好借著這個機(jī)會,歷練一二,為日后出仕積累經(jīng)驗(yàn)。
陳宴抿了抿唇,指向地面上的血泊,有條不紊安排道:“肖長史,收斂這具尸體,安排仵作驗(yàn)尸!”
朱異與陸藏鋒是查探過了,但他倆終歸不是專業(yè)的.....
要查明死因與緣由,陳宴還是需要一份專業(yè)的報(bào)告!
“是。”肖鄰應(yīng)道。
“那筵席就免了....”陳宴擺擺手,繼續(xù)道,“先帶我們?nèi)ヂ淠_之處吧!”
“好。”肖鄰頷首,與祖珽相視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群人向外走去,王雄落后陳宴半個身位,用余光瞥了眼他,心中暗道:“瞧他這凝重的神情,看來短時間內(nèi)也沒頭緒.....”
要剿匪,要查明刺史死因,要穩(wěn)住涇州局勢.....
這壓在肩頭的擔(dān)子,不是一般的重!
換作他王雄,恐怕早已手足無措了....
~~~~
館驛。
夯土墻面抹著米白堊灰,卻掩不住歲月侵蝕的裂痕,墻根處蔓延的墨色苔蘚如同潑灑的水墨,在灰白底色上洇出深淺不一的紋路。
每間客房的門楣都雕著忍冬紋,只是朱漆剝落處露出灰白木茬,倒像是刻意勾勒的飛白。
菱形木格窗糊著泛黃的桑皮紙,窗欞交疊處垂著褪色的茜色流蘇,隨著穿堂風(fēng)輕輕搖晃。
房間外。
陳宴頓住腳步,開口道:“朱異,我要一個人靜靜.....”
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事,陳宴需要好好捋一捋。
獨(dú)自進(jìn)行頭腦風(fēng)暴.....
“是。”朱異聞言,應(yīng)道。
在陳宴進(jìn)去關(guān)門后,就守在了外邊。
但凡沒有重要的急事,不會讓任何人打擾自家少爺?shù)摹?/p>
陳宴坐在了桌邊,先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口中喃喃:“首先,剛到?jīng)苤莸亟纾陀龅搅四茄b作受困,做局設(shè)伏的女人,說明.....”
言及于此,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同時目光陡然一凜。
那折射的事情很簡單,他們的行蹤早已泄露.....
否則,也不會剛巧出現(xiàn)在,必經(jīng)之路上。
陳宴將慕白芷之事理好后,又再次陷入了思考,“其次,那個灰衣女子在追殺驚鴻會之人.....”
“也就是說,有第三方勢力也在剿匪!”
不知名姓的“第三方勢力”,同樣在殺他們的目標(biāo)對象。
游顯那兒暫時還沒摸到,那灰衣女子的具體身份....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以嘗試?yán)瓟n,嘗試聯(lián)手....
先生說過,要團(tuán)結(jié)一切可以團(tuán)結(jié)的力量!
陳宴起身,走到了床榻上躺下,仰頭望著頂,心中喃喃:“而最撲朔迷離的還是,州衙里的那具無頭的尸體!”
“身著刺史官服,但他是不是明少遐,卻是個問題!”
肖鄰、祖珽也好,柳元景、王雄等人也罷,都根據(jù)那官服,還有那體型,先入為主,認(rèn)定死者是涇州刺史明少遐。
但陳宴從始至終,都持懷疑態(tài)度....
官服任何人都可以穿,偌大個涇州,身型相近者,一抓一大把,并不能如此武斷成立!
只是倘若那不是明少遐,又會是誰呢?
真的明少遐又去了哪兒,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問號,全是問號.....
陳宴將左腿搭在右腿之上,輕咬嘴唇,自言自語道:“我受大冢宰之命,借剿匪之名來查明少遐....”
“剛?cè)霙苤莨偈穑八本碗x奇慘死暴斃.....”
“這世上真有那么湊巧之事嗎?”
所有的事情,過于偶然了,那大概率就不是偶然了。
陳宴越看越覺得,“明少遐之死”更像是,消息走漏后,做出的應(yīng)對....
可這么做的意義在哪兒呢?
又是一個疑惑點(diǎn)。
陳宴猛地一拍腦袋,“哦對,差點(diǎn)忘了還有這安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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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哐哐哐!”
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緊接著傳來朱異的聲音:“少爺,這天色已經(jīng)晚了,要不要命人送些餐食來?”
“不用了......”
陳宴翻身下床,推開緊閉的房門,看向朱異,說道:“叫上阿澤,我們?nèi)コ莾?nèi)街上吃!”
干飯是一方面,他還要順帶驗(yàn)證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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