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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剛才可不是這副嘴臉的...........侯莫陳沂目睹這一幕，在心中冷笑連連，卻不得不捏著鼻子，奉承道：“明鏡司明鑒天下，自是最為公正的！”
“老夫略備了薄酒，還請陳督主賞光！”
身為柱國，被如此威脅拿捏，毋庸置疑是極為不爽的.....
只是不爽又能如何呢？
架不住原則與法律條文的解釋權(quán)，在人家的手上！
但必須得承認(rèn)，這的確是侯莫陳沂見過最厲害的年輕人，比之一些擅長玩弄人心的老家伙，怕是也不遑多讓了.....
“這天色不早了，再做叨擾不合適吧？”陳宴依舊是笑臉盈盈，卻以退為進(jìn)道。
“陳督主都登門拜訪了，若是不讓老夫一盡地主之誼......”
侯莫陳沂扯了扯嘴角，勸道：“外人會說老夫不懂待客之道的！”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正好咱們也一見如故，豈能不好好把酒言歡？”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宴不再玩推脫的把戲，抱拳拱手，欣然接受道。
“請！”侯莫陳沂抬起手來，朝內(nèi)廳方向指去。
~~~~
內(nèi)廳。
桌上菜肴堆疊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青銅大鼎里咕嘟著燉得酥爛的野豬肉，湯汁濃稠泛著油光，旁邊陶盤中碼著熏制的雁肉，色澤醬紅。
白瓷碗里盛著清蒸鱸魚，點(diǎn)綴著蔥段，鮮香撲鼻。
案上還有油炸的胡麻餅、黃澄澄的麥飯拌著肉醬，以及腌漬的萱草、菘菜等時(shí)蔬。
更有整只烤羊腿橫陳盤中，表皮焦脆，油脂順著肌理往下淌，配著陶甕里醇厚的高粱酒，滿桌葷腥與雜糧香氣交織。
“陳督主與陳老大哥，還真是相像......”
侯莫陳沂端著杯子，與陳宴碰了碰，一飲而盡后，近距離上下打量著他，嘆道：“不僅是這外貌，還有本事！”
“年少有為，老夫可是羨煞了老大哥！”
侯莫陳沂雖說同為八柱國之一，卻是其中最為年輕的，比最為年長的于玠小了快三十歲。
哪怕是比之陳虎，也小了十余歲.....
能位于八柱國之末，也是得益于侯莫陳氏在關(guān)中的勢力，以及對太祖初掌權(quán)時(shí)的站隊(duì)支持，是故對陳虎稱之為老大哥。
“大司空與祖父是故舊，這一口一個(gè)陳督主，可就太見外了.....”
陳宴拎起陶甕，替侯莫陳沂將酒杯斟滿，笑道：“下官是晚輩，喚下官名字就好了！”
“好，那便喚你阿宴吧！”
侯莫陳沂抓住這個(gè)拉近關(guān)系的機(jī)會，順坡下驢，摩挲著酒杯，繼續(xù)嘆道：“侯莫陳氏倘若有一個(gè)像阿宴這樣的后輩，哪怕是讓老夫即刻去世，也能含笑九泉了啊！”
這既是酒桌上的奉承，其實(shí)也是他的真心話.....
有些時(shí)候，侯莫陳沂真想不明白，陳通淵是如何生出這么優(yōu)秀的嫡子，又將其親手送進(jìn)天牢死獄，推到對立面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
他要是有這樣一個(gè)兒子，縱使是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都得夸敢想敢干....
“世伯說得哪里話？”
陳宴將口中的雁肉咀嚼咽下后，淡然一笑，道：“您現(xiàn)在可是正值壯年，正是干一番大事業(yè)的時(shí)候！”
“啪啪！”
但侯莫陳沂卻并未接話，而是抬手輕拍。
旋即，一眾仆人垂首斂目，依次托著紅漆托盤上前。
頭一個(gè)托盤上，白絹襯著顆鴿卵大的夜明珠，暗處也泛著溫潤光暈。
緊隨其后的托盤里，碼著十錠赤金，鑄成龍紋樣式，沉甸甸壓得托盤微沉。
又有一盤堆著西域來的藍(lán)寶石，顆顆飽滿，映得周遭都亮了幾分。
更有托盤盛著整匹的蜀錦，織著金線鸞鳥，流光溢彩。
最后那盤里，竟是兩柄鑲嵌著瑪瑙的玉帶鉤，玉質(zhì)瑩潤，雕工精妙。
仆人腳步輕緩，托盤上的珍寶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折射出的光在廊柱上明明滅滅，透著無聲的奢靡與殷勤。
“世伯，您這是何意？”
陳宴見狀，斜眸在那些紅漆托盤上，迅速掃過，在內(nèi)心中判斷出這些珍寶的不菲價(jià)值，打趣問道：“莫非是打算賄賂小侄？”
說著，眉頭微挑。
“阿宴慣會說笑了！”
侯莫陳沂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情真意切道：“咱們兩家是世交，哪有什么賄不賄賂一說？”
“這是你大婚之日，世伯送去的賀禮太薄，今日特意給補(bǔ)上了！”
既然選擇了接下，商稅革新的差事，即是站隊(duì)了大冢宰.....
那就必須得，與這位大冢宰頭號寵臣打好關(guān)系！
而補(bǔ)上大婚賀禮，就是最完美的借口......
哪怕是傳出去了，也無法挑出任何的毛病！
“世伯有心了！”
陳宴淡然一笑，頷首道：“既是世伯的心意，豈有推辭之理？”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朱異，收下吧！”
說著，遞去了一個(gè)眼神。
“是。”
朱異應(yīng)聲而動，將那些紅漆托盤交給了，門后等候的一眾繡衣使者。
侯莫陳沂見陳宴沒有推辭的收下，心中定了定，再又飲了幾杯酒，將氣氛醞釀得差不多后，開始打起了感情牌：“阿宴啊，你祖父走了，但咱們兩家的情誼，還是得延續(xù)下去.....”
“那是當(dāng)然的！”陳宴聲音激昂，附和道。
侯莫陳沂頗有幾分微醺，臉色紅潤，順勢將手搭在陳宴的肩上，說道：“世伯與大冢宰私交不深，若得了機(jī)會，還請阿宴多多替世伯媚美言幾句！”
看似搖搖晃晃，一副醉了的模樣.....
實(shí)則圖窮匕見，這才是送禮的真實(shí)目的。
在宇文滬上位之初，侯莫陳沂從未想過，太祖會選擇他來輔政，又沒有及時(shí)站隊(duì)，此時(shí)才會這般被動。
“世伯放心，大冢宰唯才是舉.....”
陳宴目光一凜，嘴角微微上揚(yáng)，笑道：“以世伯的資歷與才能，大冢宰又怎會不重用呢？”
言語之中，滿是意味深長。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很多時(shí)候，才能沒那么重要，資歷重要也沒那么重要，關(guān)鍵是得站好隊(duì)！
忠心才是最為重要的！
極其簡單一個(gè)道理，不任人唯親，難道還任人唯疏嗎？
真不怕被捅刀子？
“那便好！”
侯莫陳沂聽懂了這言外之意，不由地點(diǎn)頭，坐回原位，信誓旦旦道：“商稅革新之事，必不會讓大冢宰失望的！”
“瞧侄兒這記性.....”
陳宴瞅著他的表態(tài)，輕拍自己腦袋，開口道：“差點(diǎn)忘了大冢宰叮囑之事！”
“哦？”侯莫陳沂問道，“是何事？”
“這走私通敵的徐執(zhí)象、魯子閱，今日已然伏法，但錦繡與寶和的掌舵人卻空了出來......”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yáng)，笑道：“這兩大商會可不能長時(shí)間沒人搭理啊！”
“大冢宰的意思是......？”
侯莫陳沂雙眼微瞇，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
“聽聞世伯膝下二嫡子頗有才能.....”
陳宴也沒賣關(guān)子，開門見山道：“大冢宰屬意他二人接任會長！”
侯莫陳沂眸中先是意外，旋即幾種情緒接連變化，迅速鎮(zhèn)定下來，故作為難道：“老夫已主持商稅革新，再讓犬子執(zhí)掌商會，不太合適吧？”
“會容易引人詬病的！”
這是推辭嗎？
失而復(fù)得誰又愿意拒之門外呢？
不過是以退為進(jìn)罷了！
陳宴板著臉，正色道：“正所謂用人不避嫌，舉賢不避親，豈能因外人議論，就放任賢才不用？”
“令明珠蒙塵？”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侯莫陳沂會心一笑，極為默契地附和道：“阿宴說得極是！”
“是世伯眼光太局限.....”
“那便不再推辭了！”
陳宴端起酒杯，笑得格外真誠，朗聲道：“那小侄就祝世伯革新順?biāo)欤?jiān)克難，掃清積弊，終得圓滿，名垂青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