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王驍心口一緊。
徐江寧死了,他本不該活。
這是他曾經(jīng)向徐有道親口保證過的,只要徐江寧還活著,他就護衛(wèi)徐江寧一天,倘若徐江寧死了,他也絕不茍活。
可這件事,是他在十五年前徐有道被行刑之時,他和徐有道說的悄悄話。
這世上除了他以外,該是無人知曉。
然而眼前這神秘人,似乎深知他與徐家的淵源。
王驍緊了緊藏在袖中的拳頭,看向那縵帳影子的眼眸中透著一股銳利:“閣下這話說得讓人難以理解,即便在下曾經(jīng)是徐家門生,但并非是徐家奴仆,縱使是奴仆,也沒有殉主的道理。”
“徐江寧死了,與在下何干,在下一心修道,只問道法仙丹,其余世間之事皆與在下無關(guān),閣下要想找徐江寧算賬,又或者是想找徐家其他人尋仇,或可下地府與之廝殺,何來尋在下?”
“呵!他還活著,沒有死,如今他就在京都城中,是否?”神秘人聲音低沉,透著一股無形威壓。
“是與否,在下不知,縱使閣下殺了在下,在下還是這一句話。”
王驍面無表情,心里卻慌得一批。
這到底是什么人,為何會對徐江寧如此執(zhí)著?
難道眼前這人,是他的人?
倘若真是他派來的,為何會有這番做派?
不對!
這人斷然不會是他派來的,他對褚運元如此信任,又怎會派人到成王府監(jiān)聽?
“閣下,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這人已經(jīng)死了,閣下為何不嘗試著放下仇恨,如此各自安好?何必不依不饒?”
眼看著他轉(zhuǎn)身就要離去,.王驍猛然起身,有些不淡定。
“你說他死了,我偏偏覺得他還活著,如今就在京都城內(nèi),”神秘人側(cè)眸督了他一眼。
那深邃的眸中寒意凌冽,讓王驍一顆炙熱的心墜入寒潭一般。
好強的殺氣!
王驍在心里暗暗吃驚,定在原地,不敢去追。
不多時。
褚運元折返,一進門就大發(fā)雷霆之怒:“這時玉,也太不懂事了,怎能在這節(jié)骨眼上玩失蹤?他可知這京都城內(nèi)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旦讓圣上知曉,后果如何,他又可曾掂量過!”
“老王爺,您府上是否常有人往來?”王驍此刻也顧不得褚時玉失蹤的事,對于剛才那個神秘人耿耿于懷。
這些年他雖然深居簡出,但這大武國各方勢力他多少也曾知曉一些。
就在剛剛,他腦海里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褚運元不明所以,說道:“本王這些年不問朝政,不理世事,只在府中飲酒靜養(yǎng),朝野上下皆以為本王老邁不得圣寵,又有何人愿意親近本王?本王府中門可羅雀,此事你最是清楚,如何再問?”
王驍沉默不語,腦海里的想法卻越發(fā)的強烈。
……
夜半三更。
燕王府后門有一頂藍妮小轎穿過后門,停在了門內(nèi)。
隨意后門關(guān)閉,一個隱藏在斗篷中的人從轎子里下來,在一名小太監(jiān)帶領(lǐng)下,來到了后院芙盛園門前。
“你先下去吧。”
黃福祥守在門口,朝著小太監(jiān)說了一句,直至小太監(jiān)離出了院子,黃福祥這才換上一副笑臉,對著那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右相大人,殿下早已在內(nèi)等候,請隨咱家來。”
“有勞。”
孫祖佑回頭掃了一圈院子上下內(nèi)外,這才跟隨黃福祥進了院子。
“右相大人請放心,在燕王府中,無人敢監(jiān)視,更無人敢嚼舌根,”黃福祥在前面領(lǐng)路,連看都不曾看他,就知道他的顧慮,“此番春闈,殿下十分重視,今日已過,再有兩日,那些舉子們就要出貢院了,到時候不知道又是怎樣的熱鬧。”
“殿下想要什么樣的熱鬧?”
孫祖佑笑著解了斗篷,跟在他身后來到書房門前。
黃福祥笑道:“自然是越熱鬧越好,京都城雖然平日里也有不少的熱鬧,但到底是枯燥乏味,瞧多了,也提不起勁兒,要是有新鮮的熱鬧,殿下一定能歡喜。”
一聽這話。
孫祖佑心領(lǐng)神會。
舉子一出貢院,必然是有不少人變著法的拉攏舉子。
何況龍鳳帝已有心意,要在這金榜題名的舉子中擇選人才進入戶部,還要從中挑選一人為戶部尚書。
戶部歷來是眾皇子必爭之地,若非這些年龍鳳帝把一個年老昏聵的老尚書放在戶部尚書位子上,恐怕眾皇子早就耍盡了手段,明爭暗斗去奪去搶。
“殿下,右相大人來了。”
“請!”
隨著門內(nèi)響起褚時佑的聲音。
黃福祥眉開眼笑,打開門將孫祖佑請了進去。
書房內(nèi)。
褚時佑面色陰沉端坐在椅子上,注視著面前桌上的一本冊子:“右相,朝廷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何你不提前告知于我?隱瞞至今!”
“殿下是指圣上召見程懷恩一事?程懷恩素來是圣上用來平衡各方勢力的一枚重要棋子,殿下最是清楚,關(guān)于圣上詢問程懷恩廢太子,及另立太子一事,微臣也是今日才從太監(jiān)總管王成云口中得知……”
“本王說的并非此事,而是靖州巡撫之死!他早就在三個月以前就被人殺死在家中,地方早已上報父皇,你可知,滁州對本王有多重要!當年為了將沈懷德扶上這個位置,本王又費了多大力氣,如今那筆銀子還在靖州,這沈懷德卻死了,本王的銀子在誰人之手,本王尚且不知!”褚時佑勃然大怒,將桌上的冊子重重砸在他腳邊。
看著腳邊的冊子,孫祖佑不慌不忙彎腰撿起。
靖州魚米之鄉(xiāng),有銅鐵銀礦二三十座,其中大部分為朝廷派遣官員開采,有一小部分因為種種原因荒廢,而這其中就有褚時佑的私礦,是他財富的主要來源。
孫祖佑看了看冊子的內(nèi)容,不以為意:“不過是幾座銅礦、銀礦而已,等微臣擬訂好了靖州巡撫的人選,交由殿下過目定下來,讓這新巡撫再去運作也就行了,斷然不會有事,眼下最要緊的是程懷恩的態(tài)度,和圣上的態(tài)度!”
“程懷恩不過是在父皇面前嘮叨了幾句,這些年他不總是如此,有何怪異,又有何要緊的,難不成他的態(tài)度比靖州巡撫的人選還要重要?”褚時佑面有不悅之色。
“靖州與直隸相近,而直隸拱衛(wèi)京都城,這兩個地方都必須要有我們的人把守,本王方能無往而不利。”
孫祖佑聞聲,厲聲道:“殿下難道不想做太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