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全甲戰(zhàn)將總第12章 指蹼處隱秘針孔
他的目光如同精密掃描儀,快速而冷靜地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床上的凌飛飛側(cè)身熟睡著,呼吸均勻。岳正軍沒有驚動她,開始進(jìn)行地毯式的搜索。動作輕巧得如同靈貓,手指拂過書架、抽屜、衣柜深處……不放過任何可能隱藏秘密的縫隙。
梳妝臺的抽屜里,是一些首飾盒和化妝品。他小心地打開,里面大多是些閃亮的舞臺飾品和普通首飾,沒有可疑物品。書桌抽屜里是文件、筆記本和一些雜物。他快速翻閱,沒有發(fā)現(xiàn)與柳蕓、林志雄或藥物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岳正軍的心也一點點下沉。難道判斷錯了?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目光掃過床底時,動作頓住了。
在床腳和墻壁的夾縫深處,似乎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硬殼盒子,像是某種精密儀器的包裝盒。位置極其隱蔽,若非刻意尋找床底,根本不會注意到。
岳正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伸長手臂,指尖終于夠到了那個冰冷的硬殼盒子。
突然,凌飛飛床上發(fā)出動靜,樂正軍嚇得一緊。難道她醒了?發(fā)現(xiàn)房間有人,她如果一喊,必然驚動整座樓文工團(tuán)的人。有人告自己一個夜入女舍非奸即盜。自己有8張嘴也洗不清。
他緊張兮兮地,緩緩看向床上凌飛飛,原來是她翻了一個身,就又沉沉回去。虛驚一場。
他將那個小黑盒子輕輕捏了出來。盒子不大,但是入手卻頗有些分量。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他看到盒子表面沒有任何標(biāo)簽或文字,通體漆黑,泛著啞光。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扣住盒蓋邊緣,輕輕掀開。
盒內(nèi)是黑色的絲絨內(nèi)襯。一支細(xì)長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一次性注射器,靜靜地躺在凹槽里。針頭被一個透明的塑料保護(hù)套嚴(yán)密地罩著。注射器是空的,里面沒有液體殘留。
在注射器的旁邊,還躺著一個極其微小的、僅有指甲蓋大小的透明玻璃藥瓶。藥瓶也是空的,瓶身上貼著一個小小的標(biāo)簽。
岳正軍的心跳,瞬間飆到了頂點!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小藥瓶,湊到窗邊僅有的一點月光下。標(biāo)簽是打印的,字跡很小,但清晰可辨:
「氯化****注射液」
200mg/10ml
樂正軍打了一個冷顫,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針尖,狠狠扎進(jìn)岳正軍的瞳孔!
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血液沖上頭頂,又在瞬間變得冰涼。
找到了!就是它!那完美偽裝成心臟猝死的兇器!
他猛地回頭,目光如電射向床上熟睡的凌飛飛。月光勾勒出她沉睡的、毫無防備的側(cè)臉,恬靜而美麗。
然而,在這恬靜之下,隱藏著怎樣令人心寒的秘密?
她為什么會有這個?
是柳蕓給的?
還是林志雄?
她在這樁謀殺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是知情者?
是傳遞者?
還是……執(zhí)行者?
岳正軍將空藥瓶和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放回黑盒,蓋上蓋子。
他沒有驚動凌飛飛,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從窗戶滑出,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
手中那個冰冷的黑色盒子,此刻卻重逾千斤。
它不僅僅是一件證物,更是一把鑰匙,即將打開那扇通往血腥真相和人性深淵的大門。
而凌飛飛頸間那串溫潤的南洋白珍珠,在岳正軍心中,已然化作了束縛罪惡的絞索。
軍區(qū)法醫(yī)中心的地下解剖室,永遠(yuǎn)彌漫著消毒水和福爾馬林混合的、冰冷刺骨的氣息。
無影燈慘白的光線,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中央的不銹鋼解剖臺上,將那具覆蓋著白布的軀體映照得如同大理石雕塑,透出一種非人的冰冷和僵硬。
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岳正軍站在解剖臺一側(cè),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像,常服筆挺,臂上的黑紗刺眼。他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cè),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地烙在那片慘白的覆蓋物上,仿佛要穿透布料,洞悉下面掩蓋的一切秘密。
他的下頜線繃得如同刀削斧劈,牙關(guān)緊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出他內(nèi)心洶涌的驚濤駭浪。
秦明站在解剖臺的另一頭,依舊穿著那身墨綠色的手術(shù)服,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銳利而此刻異常凝重的眼睛。他身邊站著兩個同樣全副武裝的助手。梁正門司令員親自指派的心腹,一位面容冷峻、肩扛大校軍銜的軍官,則抱著雙臂站在稍遠(yuǎn)處角落的陰影里,像一尊沉默的監(jiān)督者,目光沉靜地注視著一切。
第二次尸檢即將開始,樂正軍異常緊張。即使找到了一次性注射器,找到了氯化****注射液。如果尸檢沒有發(fā)現(xiàn)注射痕跡,一切還是前功盡棄。
“開始吧?!鼻孛鞯穆曇敉高^口罩傳出,低沉而沙啞,打破了死寂。他深吸一口氣,動作沉穩(wěn)地揭開了覆蓋在朱石磊遺體上的白布。
軀體完全暴露在強(qiáng)光下。古銅色的皮膚失去了所有生機(jī),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敗。曾經(jīng)虬結(jié)如鐵的肌肉,此刻在冷光燈下顯得僵硬而松弛。那具曾承載著驚人力量和生命活力的軀體,如今只是一堆需要被解構(gòu)、被剖析的有機(jī)物。
秦明拿起解剖刀,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寒芒。他沿著朱石磊胸骨正中線,劃下了第一刀。刀刃切開皮膚和皮下組織的聲音,在寂靜的解剖室里顯得異常清晰,令人頭皮發(fā)麻。
岳正軍強(qiáng)迫自己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那被層層打開的胸腔,看著那顆曾經(jīng)如同永動機(jī)般強(qiáng)勁搏動的心臟,被秦明小心翼翼地捧出。
心臟被放置在旁邊的托盤里。秦明湊近無影燈,用精細(xì)的鑷子和放大鏡,一寸寸地檢查著冠狀動脈,尋找著哪怕最微小的粥樣硬化斑塊或血栓。他的動作一絲不茍,眼神專注得近乎偏執(zh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器械偶爾碰撞發(fā)出的清脆聲響。岳正軍的心跳聲在耳邊如同擂鼓。
“冠狀動脈通暢,未見明顯阻塞……”秦明低聲記錄著,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他切開心肌組織,取下一片片樣本,準(zhǔn)備進(jìn)行更深入的病理切片檢查。助手在一旁配合著,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岳正軍的目光卻沒有完全被那顆心臟吸引。他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遍遍掃過朱石磊遺體的每一個角落。特別是那雙手。那雙曾無數(shù)次緊握鋼、拍打隊員肩膀、給予他信任和力量的大手。
此刻,它們無力地垂在解剖臺兩側(cè),指關(guān)節(jié)微微僵硬地蜷曲著。
秦明開始進(jìn)行常規(guī)體表復(fù)檢,這是他二次尸檢的重點之一。他戴上新的乳膠手套,拿起放大鏡和強(qiáng)光手電,從朱石磊的頭部開始,一絲不茍地檢查每一寸皮膚。
額角、耳后、頸部、胸腹、四肢……他檢查得極其緩慢、極其仔細(xì),不放過任何微小的斑點、淤痕或針孔痕跡。
岳正軍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鎖定在秦明移動的手電光斑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緩慢地流淌。秦明檢查完了軀干正面,示意助手將遺體小心地翻轉(zhuǎn)為俯臥位,開始檢查背部。
就在遺體被翻轉(zhuǎn)的瞬間,朱石磊原本壓在身下的右手,手背朝上地顯露出來。那只大手,指骨粗壯,掌緣覆蓋著厚厚的老繭。
秦明的手電光柱和放大鏡,正一寸寸地掃過他粗壯的手指、指關(guān)節(jié)、手掌……忽然,光斑在朱石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的指蹼處,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