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空眼神冰冷的看著顧岳,再沒了兄弟重逢的喜悅,動作僵硬的將手中燭臺扔還給她。
男人沒有說話,但他握緊的拳頭和手臂上的青筋,暴露著他此刻有多隱忍。
縱使是遲鈍的刀疤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視線在顧岳和文空之間徘徊,面上帶著些猶疑。
空哥這是怎么了?
為什么會用這種眼神看著顧岳?
空氣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降到了冰點。
最后還是顧岳率先打破了平靜,嘗試將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出口:
“你要是怨恨我,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希望你知道,你真正的敵人是誰,我和你一樣同黑魁...”
“夠了!”
顧岳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文空打斷了她,男人語氣緊繃,顯然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你走吧。”
文空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晚,自家兄弟被屠殺的畫面。
黑魁組織的人如砍瓜切菜般,虐殺著那一張張他曾無比熟悉的臉。
人頭落地、斷肢殘臂,場面血腥至極,挑撥著他名為理智的神經。
他在極力告知自己,這不關顧岳的事,她也是被逼無奈。
但沒辦法,他現在一看到顧岳,就會想到那些枉死的兄弟,根本冷靜不下來。
文空面色慘白,眼里是極力壓制的恨意:
“你現在馬上離開。”
他怕顧岳再不走,他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但顧岳卻是不怕的,文空不是她的對手,她也不會這樣不清不楚的離去。
“我走了,然后呢?”
顧岳聲音沒有起伏,她知道男人現在肯定不好受,但她必須要給男人找回理智:
“我走了之后,你的仇恨無處發泄,然后回頭去找黑魁組織復仇?”
“你知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讓你離開這里!”
文空雙目赤紅,情緒極不穩定,根本聽不進去顧岳在說什么。
他現在已經被仇恨灌滿了,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只知道黑魁組織該死,他自己也該死,他要去找黑魁復仇,無論哪方死了都是罪有應得。
顧岳皺眉站立在原地沒有動作,文空現在聽不進去自己的任何話,有必要讓他清醒一下了。
顧岳喚出一瓶酒就往男人頭上招呼,以玩家的體質,一瓶酒沒什么的。
但這卻嚇壞的刀疤兩人,兩人當即大喝一聲,上前想要阻止顧岳的動作。
可還不等兩人靠近,就被瞬間長大的娃娃攔住了去路。
“不準過去。”
娃娃一手拎一個大漢,像拎小雞仔似的,扯住胳膊將他們摁在原地。
酒瓶狠狠砸到文空頭頂,酒液從頭間淋下,文空眼神清明了很多,但戾氣卻更勝了。
被壓抑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男人瞬間施展著能力就向顧岳襲來!
但重力剛起就被顧岳瞬間瓦解,人也被顧岳踹飛了。
顧岳看著摔倒在地的男人,嘴上繼續開始輸出:
“你就這點實力,還想找黑魁復仇?”
“就算拼上你這條爛命也無濟于事,所謂復仇,實則送死。”
顧岳毫不留情的打擊著文空,話語間極為尖銳:
“看似勇敢,實則懦弱極致。”
“你根本不是想給兄弟們報仇,你只是不敢面對內心的愧疚。”
“你肯定覺得,相比于沉溺在愧疚的深淵,不如死在所謂‘復仇’的路上。”
“這樣你還能說服自己,你努力了。”
“但這種懦夫思想然并卵,黑魁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你住嘴!”
文空被顧岳定在原地萬分惱火,說話都大喘著粗氣:“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老子死也要帶走幾個人。”
“你誰也帶不走。”
顧岳語氣十分冷靜,沒有收絲毫影響:
“你加入組織時發過誓的,一旦背叛組織,你會立即暴斃而亡。”
顧岳的話似有千斤重,成壓垮的文空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瞬間泄力腳步踉蹌,眼神茫然又崩潰,嘴里也喃喃道:
“對啊...對,我沒有報仇的資格。”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文空崩潰的蹲下身,逃避似的抱住了腦袋,嘴里也嗚咽出聲。
“怎么會這樣啊...”
都怪他。
都怪他收留了顧岳,都怪他輕信了黑魁組織的謊言。
害死了兄弟們不說,還為仇人賣命,到頭來卻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
他怎么這么蠢啊。
文空眼眶的淚怎么也止不住。
他一直以可靠的大哥形象示人,身上的擔子再重,他也沒有露出過絲毫疲態。
但現在...他有些擔不住了。
他好累啊。
一米八的大漢此時竟如孩童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曾經刀抵著脖子都臨危不懼的男人,此時卻蜷縮成一團,哭的眼淚連帶著鼻涕往下淌。
獨眼和刀疤都愣住了,他們從沒見過大哥這樣。
文空再怎么崩潰,也只會不停的喝酒,把自己灌得爛醉。
像這樣不顧形象的大哭出聲,還是第一次。
顧岳看著文空放聲大哭,心頭松了松,能哭就行,至少他還是有情緒波動的。
最怕的就是麻木,了無生趣的空茫。
顧岳沒再說話,默默的等著男人宣泄情緒,等他差不多了,這才準備重新開始自己的游說事業:
“別哭了,振作一點,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
“你一人不能報仇,但我可以幫你。”
“我和黑魁組織一樣有血仇,我們兩可以聯合起來,一起報仇。”
顧岳的話讓文空抬起頭來,男人眼中的情緒平復了很多,看著顧岳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今天回貧民窟,本來是以為黑魁的的總部在這里,準備攪了它的老巢的。”
“但卻發現,黑魁的老巢設得極為隱秘,需要找到一級成員才能不動聲色的摸進去。”
“但要如何弄到一級成員的傳送門,這就成了困擾我的一個難題。”
“如果有你和我里應外合的提供情報,這個難題會簡單的多。”
顧岳說這話時在觀察文空的反應,她覺得自己這個提議,應該是能夠燃起男人的斗志的。
但文空不知是不是剛才被顧岳PUA的太狠了,聞言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我現在只是三級成員,給你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那就往上爬。”顧岳看著文空的眼睛,認真道:
“你不最擅長拉幫結派么?”
“發揮你最擅長的,越往上爬我們掌握的資料就越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越了解我們的敵人,我們的勝率就會越大。”
文空若有所思,顧岳繼續游說:
“你只用負責提供情報,剩下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