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水有些冰冷,兩個男子強撐著下水,冷的瑟瑟發抖。賊眉鼠眼的男子似乎已經習慣了,下水之后一言不發。
于澤凱在隊伍的最后面,下水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戍邊的時候,冰湖都跳過,何況是瀾滄江了。
阿貴對這里很熟,下水之后提醒他們盡量不要露頭、不要慌,水流看似湍急,實際上沒什么危險,只要順著河流往下漂就行。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前方的河道左側出現探照燈,探照燈的光在江面掃來掃去。
賊眉鼠眼的男子立即對前面的兩個人說道:“頭低點,不要超過木筏,必要的時候憋氣潛水。”
阿貴給出更有效的方案說道:“雙手抱緊枯木,盡量讓身體躺在水里,這樣就可以把臉露出水面的同時,不至于露的太多。”
前面兩人立即按照阿貴說的做。
于澤凱嘗試著保持這個動作,感覺還不錯,可以保證呼吸。
幾分鐘之后,探照燈出現在眾人的左手邊,強光掃過江面,照射在木筏上,前面幾個人幾乎是本能的把頭藏進了水里,只有于澤凱最淡定,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岸上,探照燈直直的照射著木筏,跟著木筏移動了大概十幾秒后才移開。
憋氣的幾個人如釋重負,將頭伸出水面,卡在兩個枯木中間。
阿貴終于松了一口氣說道:“咱們成功了,再往前漂一公里左右就可以上岸了。”
聽到這話,賊眉鼠眼的男子和另外兩個人如釋重負,甚至開啟了美好的幻想。
于澤凱在水里,始終是單手抱著木筏,右手藏在水里,握著黑色利刃,黑色利刃是從不離身的。
漂了大概十分鐘,也有可能是二十分鐘,終于聽到阿貴開口了,指揮后面的人說道:“大家加把勁,一起往岸邊劃水,咱們準備上岸。”
聽到這話,前面兩個男子瞬間興奮,抱著枯木使出吃奶的力氣使勁劃水。賊眉鼠眼的男子還算賣力,跟著一起劃水。于澤凱在最后面,他只是象征性的劃水,實際上是在保存體力,防止上岸之后有意外發生。
于澤凱始終秉承著一個原則: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能無。
上岸之后,賊眉鼠眼的男子特別、特別的興奮,對阿貴說道:“謝謝貴哥,還是你靠譜。”
阿貴慢悠悠的說道:“收錢辦事,收起你那拍馬屁的話吧,有生意再找我。”
賊眉鼠眼男子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事沒事常聯系。”
阿貴擺手讓他們快點滾蛋。
三人走后,于澤凱看向阿貴問道:“他們三個不跟著你一起走?”
阿貴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說道:“淘石頭的。”
“淘石頭?”于澤凱第一次接觸這個名詞,“什么意思?”
阿貴解釋道:“就是搞玉石、挖礦的,緬甸這邊翡翠礦山特別多,‘一刀窮、一刀富’你聽說過吧?”
“知道了。”于澤凱雖然不是云南人,但是云南有玉石的常識還是知道的,而云南的翡翠基本上就是緬甸這邊挖出來的。
阿貴帶著于澤凱在樹林間穿梭了十分鐘,終于來到一條小路,路邊停著一輛五菱宏光,看到這個車的瞬間,于澤凱以為自己看錯了。
阿貴察覺到于澤凱的詫異,主動介紹說道:“這玩意兒好用,什么路都能跑,坐的人還多,今天倒是松快,就咱倆,你上車睡一覺,天亮就到妙瓦底了。”
妙瓦底是緬甸東部的一個鎮,常住人口大概有二十多萬人,和國內一個比較大的縣城差不多,和泰國只有一條河的距離,越過河就是泰國,妙瓦底的右邊就是老撾。泰國和妙瓦底的界河叫美賽河。雨季的時候河面寬度接近百米,旱季時,河道寬度縮減一半。
上車后,阿貴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主要是因為他一個人開車屬實有些無聊,于澤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他也想通過阿貴來了解妙瓦底。
阿貴身為“蛇頭”,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他一邊開車一邊主動找話題問道:“你這是去妙瓦底投靠親戚?還是在那邊有門路了?”
于澤凱反問道:“你看我像干嘛的?”
阿貴笑了笑說道:“其實這兩樣都不是,我覺得你是去找人的。你是通過趙旭峰找到我的,說實話,是不是你的家人被關在白象園區了?”
于澤凱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貴哥繼續說道:“在妙瓦底乃至整個緬甸,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聯系我,包括接人到口岸,我都是明碼標價的,五萬一個。”
于澤凱問道:“能幫我搞點東西么?”
“嘛東西?你說嘛,只要錢到位,沒有什么搞不定的。”
于澤凱右手比劃了一個“手槍”的手勢,“這個東西搞得到么?”
“手槍啊?”貴哥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容,“我當你要什么玩意兒呢?這東西在國內我是沒辦法搞,在緬甸也太容易了,你說款式,我給你弄去。”
于澤凱道:“沒什么特殊要求,精準度高,能裝消音器,彈夾容量越多越好,最少要配四個彈夾。”
“行。”貴哥直接開口道:“三萬。”
“三萬?”于澤凱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不去搶呢?”
貴哥毫不掩飾的說道:“這不是已經在搶了么?我辦事你放心,答應給你搞,就肯定搞得到。”
于澤凱笑道:“行,幫我搞一把,你給我個賬號,我再給你打一萬塊錢,什么時候能交貨?”
貴哥想了想說道:“明天下午我給你送過來……”說到這,貴哥出于好心提醒于澤凱說道:“我多一句嘴,在妙瓦底你不要輕易的開槍,因為你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妙瓦底的水深著呢,不僅有正規軍,還有警察、私人武裝、大大小小的黑幫,得罪任何一方,你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這槍你就當自己防身用吧,千萬別認為自己有了槍,就能招搖過市目中無人。”
于澤凱本想問一句,白象園區屬于什么勢力,話都到嘴邊了又給憋了回去,畢竟他和這個阿貴并不熟。
東邊的天空出現魚肚白,于澤凱終于抵達妙瓦底鎮中心。眼前的一幕讓于澤凱大吃一驚,如果不說這里是妙瓦底,他甚至以為回到了九十年代的成都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