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忠和宋大志之間倒也沒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這趙文忠比宋大志早入門幾年,本來是翠云觀最小的弟子,頗受觀主和師兄弟的寵愛。
誰知道,觀主一朝出門,撿來了個孤兒宋大志。比趙文忠年紀小上了兩歲,硬生生把小師弟的名號,和觀主、師兄弟的寵愛一股腦給奪了過去。
趙文忠怎么能樂意?
從此,趙文忠視宋大志為眼中釘,肉中刺,有事沒事就給宋大志挖個坑。
趙文忠的腦子好使,但宋大志的武學天賦頂尖。
一開始宋大志輸多贏少,漸漸的卻也依靠師兄弟們的支招,跟趙文忠“打得”有來有往。
以至于兩個人湊到一起,就跟紅了眼的斗雞似的。
宋苗第一次看到宋大志這么幼稚的一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趙文忠帶來的丘八們也沒有比宋苗好多少,下巴掉了一地。
只有宋向文早就習慣了兩個人的臭德行,不咸不淡的說道:“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趕緊行動起來。
畢竟,你們時間緊,任務重。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
趙文忠還能怎么辦?
當然是,扛起鋤頭,跟著宋大志上山咯!
水塘旁邊,密密麻麻的芋頭,只是沒了翠綠的葉片和紫紅色的莖。
看趙文忠一臉的好奇,宋大志難得大方的說道:“芋荷桿早就曬成了菜干,放家里了。
不過,你們可得注意著些,我可不想被人盯上。”
趙文忠扭頭看了一眼胡三。
胡三干笑道:“你們峰山大隊天遠地偏,宋兄弟的成分也好。”
宋大山就花了五十斤紅薯干,就換了個媳婦回來,正準備分了糧就辦酒席呢!”
他家可不止五十斤紅薯干!
宋大志的話,趙文忠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們挖完芋頭抬上車,轉身去搬宋向文和宋大志兄弟倆給趙文義準備的物資,趙文忠才知道宋大志的擔心并不是空穴來風。
三百多斤的橡子面,一大袋葛根粉,一大袋蕨根粉,四袋菜干,兩筐小魚干,一筐肉干,再加上他們自己挖的兩筐芋頭,和宋向文、宋苗辛辛苦苦給他們腌好的狼肉,幾乎堆滿了卡車后面的車廂。
要不是夜深人靜,宋大志家又是獨門獨戶,再加上車上有棚遮著。
就他們那架勢,估計明兒個就會有人來割宋大志家的尾巴。
趙文忠看著那一堆物資,皺了皺眉頭。
“都讓我們搬走了,你們吃什么?”
宋大志嘖了一聲。
“你看不起誰呢!
靠著大峰山,還能把我給餓死?
倒是你,趁著天黑人少,趕緊把東西送回去,免得狼肉給放臭了。”
趙文忠還想說什么,卻被宋向文打斷了。
“行了!
生產隊里吃大鍋飯,雖然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等到十月挖紅薯,分了糧,再撿點青崗子,這日子也就這么混過去了。
咱們背靠大峰山,怎么都能想點辦法。
反倒是你們,在城里可得注意著點,有事跟我們吱一聲。
別的沒有,分口飯給你們吃還是不成問題。”
宋大志說的話,趙文忠可以不聽;但宋向文這個大師兄的話,趙文忠卻不敢不放在心上。
“師兄打小就心疼我,師兄的話,我肯定得聽。
想必師兄肯定也不會讓我為難,是吧!”
說話間,趙文忠已經打開了卡車的駕駛室,從上面摸了兩瓶酒、三條煙和一沓票據下來,悉數塞到了宋向文的手上。
趙文忠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宋向文還能怎么辦?
當然是,收下咯!
見宋向文收下了他帶過來的東西,趙文忠滿意的勾了勾嘴角,跳上卡車,瀟灑的走了。
宋向文和宋大志目送著卡車走遠,這才清點起趙文忠留下來的東西。
好煙好酒宋大志也用不上,宋大志干脆催著宋向文放好,自己則拿著那一沓票據清點了起來。
什么自行車票、縫紉機票、工業券、布票、糖票……有的沒的一大堆,卻一張糧票都沒有。
宋大志忍不住啐了一口,罵了一句“華而不實”。
宋向文放好煙酒走了過來,剛好聽到他這一句,搖了搖頭,笑道:“文義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文忠不和,還是讓他親自過來一趟,多半是手里也沒有其他可用的人了。
城里形勢緊張得很,文義家的成分不太好,生老二的時候又傷了身。
這點東西怕也是文義從牙齒縫里面擠出來的,你就別嫌棄了。”
宋大志把票據收攏起來,交到宋向文手里,怒道:“趙文忠這報喜不報憂的,文義師兄一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絕對和他勢不兩立。”
宋向文看著遠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替趙文忠解釋道:“你以為這些東西,都是你文義師兄湊的?
說不定還有文忠那一份。
他向來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得過且過的。
要不是你文義師兄一家子過不下去,他怎么可能來看你的臉色?”
宋大志一聽這話,慌了!
“師兄,咱們去看看文義師兄吧!”
宋向文瞥了一眼自家空空蕩蕩的左廂房和右廂房,冷笑道:“你現在去找你文義師兄,那不是雪中送炭,那是釜底抽薪、火上澆油,妥妥的幫倒忙!
有那功夫,你還不如把那堆兔皮、狼皮給拾掇了,換成東西儲備起來。
等分了糧,再考慮怎么貼補他。”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宋大志竟然無言以對,只能聽宋向文的話,照做咯!
趙文忠一行人的動作雖然隱蔽,但總有那眼睛利的,多多少少還是看出了點東西。
宋向文干脆把狼皮和兔皮堆在藥房旁邊的屋檐下,放到了明處。
問?
就是昨天來的那群人,進山打了不少好東西,包括并不限于狼和兔子、野雞。
他們家幫忙收拾、腌制了一下,就得了一頓雞湯和幾張皮。
妥妥的“人民子弟兵愛人民,軍民團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