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的質(zhì)問,如同一柄燒紅的鐵劍,刺入每一個華夏人的心臟。
神圣的火焰在他身后沖天而起,驅(qū)散了混沌,帶來了秩序與法則的雛形。
【西方神圣聯(lián)盟“神跡進(jìn)度”:60%】
緊接著,希臘神系的推演空間內(nèi),一個被鎖鏈捆綁的巨人虛影浮現(xiàn),他從奧林匹斯山上盜取了火種,擲向人間。
【希臘神系“神跡進(jìn)度”:55%】
各個強大的文明,紛紛開始演化“文明之火”的篇章。
他們的火,無一例外,皆源于神。
是神的恩賜,是神的懲戒,是神權(quán)秩序延伸至凡間的觸角。
全球的鏡頭,再一次,聚焦于華夏那片剛剛由血肉演化而成的蠻荒大地。
“哦,看吶,米迦勒閣下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鷹醬解說員的語調(diào)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
“沒有神,火從何來?總不能告訴我們,他們的第一縷火,是天上打雷劈中木頭出現(xiàn)的吧?那可真是……太被動了。”
櫻花國的解說員月讀尊,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微笑,他對著身邊的侍從低語。
“看吧,根基上的缺失,是無法彌補的。他們用悲壯的故事扳回一城,但文明的演化,終究要回到力量與法則的比拼上來。”
……
華夏最高指揮所。
氣氛比剛才更加凝重。
李沐遙面前的平板上,瀑布流般的數(shù)據(jù)瘋狂刷新,每一條都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頭。
“不行!邏輯上走不通!”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速劃動,調(diào)出一張張對比圖。
“米迦勒的圣火,本質(zhì)上是一種‘法則具現(xiàn)’,它定義了‘光’‘熱’‘凈化’。希臘的普羅米修斯之火,同樣蘊含了‘智慧’‘反抗’‘傳承’的神性概念。”
她抬起頭,看向屏幕中沉默的秦川,眼中滿是焦急。
“我們怎么辦?他們的火是概念武器,我們總不能真的去演化物理層面的火焰吧?這在神話擂臺的規(guī)則里,會被判定為無效神跡!”
“沐遙。”
王老的聲音響起,他一直注視著屏幕,沒有看那些數(shù)據(jù)。
“你還在用他們的尺子,量我們自己的路。”
“老師?”李沐遙不解。
“他們強調(diào)‘神賜’,因為他們的文明,是建立在神權(quán)之上的牧羊人與羊群的關(guān)系。”
王老轉(zhuǎn)過身,蒼老的臉上是一種洞悉本質(zhì)的平靜。
“神賜予,神便可以收回。這火是恩典,也是枷鎖。”
他看向李沐遙。
“而我們呢?我們的火,從何而來?”
……
擂臺之上。
秦川沒有理會米迦勒的挑釁。
他正在查看系統(tǒng)面板。
【“文明之火”系列節(jié)點已開啟】
【可消耗薪火點數(shù),解鎖以下節(jié)點:】
【選項一:燧人氏鉆木為火(薪火點數(shù):200點)】
【描述:人族先民,仰觀星辰,俯察五行,從‘木’中求‘火’,是為文明之始。代表精神:探索、實踐、自強不息。】
【選項二:有巢氏構(gòu)木為巢(薪火點數(shù):200點)】
【描述:上古先民,為避風(fēng)雨鳥獸,構(gòu)木為巢,是為安居之始。代表精神:庇護(hù)、創(chuàng)造、家國雛形。】
兩個選項,都如此的質(zhì)樸,如此的……“原始”。
與對面那些動輒“神賜”“盜火”的宏大神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這能算“神跡”嗎?
算。
因為在華夏的集體記憶里,這,就是最大的神跡。
神跡,從來不是神明高高在上的表演。
而是先祖?zhèn)儯诤诎蹬c蒙昧中,用雙手刨出來的那一線生機!
秦川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抬起頭,迎向米迦勒那審視的目光。
他沒有選擇立刻反駁,而是做出了選擇。
【消耗薪火點數(shù)200點,具現(xiàn)歷史節(jié)點:燧人氏鉆木為火!】
沒有宏大的光影特效。
沒有神圣的吟唱。
在秦川身后那片由盤古血肉化成的原始大地上,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緩緩浮現(xiàn)。
林間,一個身影出現(xiàn)了。
他沒有名字,或者說,他有無數(shù)個名字。
他就是“燧人氏”,是那個時代所有探索者的集合體。
他身披獸皮,臉上沾著泥土,眼神卻異常明亮,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以及對黑暗的厭倦。
他看到飛鳥用喙摩擦樹枝,偶爾會冒出火星。
他便開始模仿。
他撿起一根尖銳的木棍,對著一塊干燥的木頭,開始了不知疲倦的鉆動。
“嗤……嗤……”
單調(diào)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推演空間內(nèi)響起,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哦?這就是華夏的答案?”
米迦勒發(fā)出一聲嗤笑。
“鉆木取火?一個連蒙昧孩童都知道的游戲?你們是想用這個來對抗上帝的圣火嗎?”
全球直播間,嘲諷的彈幕再次刷屏。
【我沒看錯吧?就這?原始人紀(jì)錄片?】
【太尷尬了,我已經(jīng)換臺了,這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丟人啊!前面‘盤古開天’攢下的好感,全敗光了!】
華夏的直播間內(nèi),也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秦川大神在干什么啊?這怎么比得過啊?”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要輸了……”
然而,推演空間內(nèi)的那個身影,沒有理會任何喧囂。
他的動作很笨拙。
木棍打滑,在他的手心磨出了血泡。
汗水順著他雜亂的頭發(fā)滴落,浸濕了身下的土地。
他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木屑紛飛,卻連一絲青煙都沒有。
他累了,就靠著大樹休息,啃食著野果。
他渴了,就去河邊捧起清水。
但他眼中的光,從未熄滅。
他看著黑夜里同伴們因為寒冷而蜷縮,因為懼怕野獸而無法安睡。
他便再次拿起那根木棍,繼續(xù)鉆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義。
所有觀眾,無論之前是嘲笑還是擔(dān)憂,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個執(zhí)拗的身影所吸引。
沒有神力,沒有奇跡。
有的,只是一個人,為了一個目標(biāo),付出全部的汗水與意志。
那種不屈,那種執(zhí)著,跨越了文明與種族,觸動了每一個生靈心底最原始的共鳴。
終于。
在不知第幾千次、第幾萬次的摩擦之后。
一縷極淡的青煙,從木屑中裊裊升起。
那煙氣很淡,仿佛隨時都會被風(fēng)吹散。
“哼,冒了點煙,又能如何?”米迦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
但那個身影,卻像是看到了世間最美的珍寶。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對著那縷青煙,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華夏文明“神跡進(jìn)度”:50%……51%】
進(jìn)度條,動了!
雖然只是一絲,卻像是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那個身影繼續(xù)吹著氣,動作無比虔誠。
終于,在青煙的根部,那堆積的木屑之中,一個微弱的、針尖大小的紅色光點,亮了起來!
火星!
是火星!
它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可它,就那樣倔強地、真實地燃燒著。
它是人類用自己的雙手,從無到有,創(chuàng)造出的第一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