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尖隨意地撥弄著那幾枚可憐的銀貝,狹長的黑眸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是靜靜地落在她局促不安的臉上。
“這點銀貝……”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近乎殘忍,“不夠?!?/p>
“我……我沒有那么多銀貝……”明曦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知道扶風的診金有多貴。
其實她是知道的,但她還是來了他的醫廬。
不僅僅是因為他能治好明施,還是因為他作為部落的巫醫,有很高的地位,足以庇護她和明施。
“銀貝在我這里不是一定要的?!狈鲲L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蹭過她眼角那抹艷麗的緋紅,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摸一件珍貴的寶物。
“曦曦,”他自顧自地用上了這個親昵的稱呼,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p>
明曦面上是柔柔弱弱的可憐,但她的內心十分冷靜。
她看著扶風上鉤了。
這個世界的這些獸人們,果不然不能和現代世界受過教育的人相提并論。
但扶風已經是她見過部落里最斯文優雅的獸人了。
她看著扶風的手指順著桌面滑過來,想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腕。
明曦當然不會讓他如愿,她像被嚇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沒讓他碰到一點。
“扶風……你不能這樣……”她的軟糯的嗓音帶上了哭腔,毫不留情地指控他。
但現實是,扶風根本都沒碰到她。
明曦當然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對付覬覦自己的人,釣著才是最正確的。
“我當然不能對你怎么樣。”
扶風的唇角勾起,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從獸皮墊上撐起身體。
整個部落,只有她會在炎熱的天氣里也把上身遮得嚴嚴實實。
這種固守著原有世界文明的羞怯,只會更讓獸人的心情更微妙。
明曦聽到他說不能對自己怎么樣,心底松了半口氣。
腦海里就驀然想起兩年前那聲凄厲的鹿鳴。
那時的扶風還帶著青年獸人的毛躁,不管不顧地翻進她家院子里,結果被萊恩打斷了鹿角,血流了一地。
她怕極了,這個世界的獸人不能不顧雌性的意愿,只有在雌性接受他們的伴生石后才可以……
扶風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所以,請你收下它?!?/p>
一枚萃血般鮮紅的晶石,被他修長的手指推到明曦面前。
那晶石不過一厘米見方,內部卻蘊藏著鹿角般繁復開叉的血色紋路,散發著妖異而危險的光。
明曦像是被什么東西刺到,閃電般將雙手藏到身后。
伴生石!
是扶風的伴生石!
伴生石,獸人化形蛻變時伴生的、獲得交配權的標志。
雌性一旦接受,就代表愿意與該獸人交配。
當初她就是不知道這東西的含義,才傻乎乎地接過了萊恩送的石頭……
她胸口正墜著一顆屬于萊恩的、如同黃金獅瞳的伴生石,她比誰都清楚,接受這個,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除了萊恩之外,也將屬于另一個獸人。
扶風的伴生石,此刻就靜靜躺在桌上,散發著不詳又誘人的光。
明曦的心臟狂跳。
【升級生命樹可解鎖并提升凈化能力?!?/p>
【生命樹升級條件:1.強大獸人的伴生石……】
系統的聲音在腦中回響。
只要得到它……只要得到這塊石頭,她的凈化能力就能升級,就能更快地救醒萊恩!
可這東西一旦收下,就意味著……她要和萊恩之外的雄性……
扶風沒有催促,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她,像一個極具耐心的獵人,欣賞著獵物在陷阱中驚恐掙扎的模樣。
“我不能要?!?/p>
明曦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已經有萊恩了,而且她不是已經覺醒了凈化能力嗎?
她堅信,她的雄獅,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散落在獸皮上的銀貝之間,那枚萃血般鮮紅的晶石,像一只睜開的、充滿魔性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
扶風沒有將它收回。
他單手撐著下巴,整個上半身緩緩前傾,高大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讓明曦本能地向后縮了縮。
看著她這副受驚小獸般的姿態,扶風笑了。
“曦曦?!彼辉俸八麝?,親昵的稱呼里是毫不掩飾的勢在必得,“我不賒賬。”
他漆黑狹長的眼眸,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就算我為你破例,明施后續的治療,你拿什么支付?銀貝,還是獵物?”
扶風的眼睛生得極具侵略性,眼尾天然的血色紋路,讓他看人時總帶著一種病態的悲憫與殘忍,仿佛能將人的靈魂拖入最深的黑暗。
他的視線落在明曦消瘦的身體上,一個月的時間,她原本還有些肉感的臉頰徹底清瘦下去,下巴尖得惹人憐愛,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羸弱美感。
這張臉,本就如同沾染了晨露的桃花,足以令整個部落的獸人瘋狂。
如今這副羸弱的模樣,只會更激起他們最原始的暴虐欲,想將她死死按在身下,看她哭泣,聽她求饒,而不是抱在懷中溫柔地哄。
他慢慢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扎在明曦最敏感的神經上。
“部落長的競選試煉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月,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
“到時候,你覺得,新上任的部落長,是會強迫你接受他的伴生石,還是會直接行使部落長的繼承權?”
看著她越發慌亂的眼眸,扶風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他撐著下巴靠得更近,紅棕色的長發垂落在粗糙的木桌上,頭頂那對分叉繁復的鹿角,幾乎要抵上她光潔的額頭。
這張俊美又充滿壓迫感的臉近在咫尺,明曦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草藥與雄性荷爾蒙的、令人窒息的氣息。
“我……我不會接受的!”她結結巴巴地反駁,聲音卻軟弱得像貓叫。
“這由不得你。”
扶風緩緩退了回去,重新坐直身體,姿態優雅得像個彬彬有禮的獸人紳士,禮貌地保持著與雌性之間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