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阿會,伏弗郁等部落頭人,相繼抵達原奧失部的牧場,而此時奧失部的丁口,牛羊,已經都被轉運往后方。
陳從進詢問沈思恭:“各部都到齊了嗎?”
沈思恭忙道:“廣邊軍城附近的大小部落,皆已在此。”
說到這,沈思恭壓低聲音,說道:“使君覆滅奧失部,殺亦力不都,此時軍威正盛,各部又怎么敢怠慢。”
“各部可有獻上牛羊馬匹?”
俗話說,人窮志短,陳從進要養這么一幫人,而且朱有容還使絆子,今年的養軍錢帛也不發,還借口用媯州的上賦所抵。
沈思恭連忙答道:“各部皆有進獻牲畜,其中,阿會部獻牛兩百,羊八百,馬一百五十匹,其余各部,皆有進獻。”
“總計幾何?”
“此番前來的部落,共有十二部,攏共獻牛九百六十五頭,羊三千七百只,馬七百匹。”
聽到這,陳從進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一仗,打的不虧,眼下媯州府庫中,錢帛有所不足,或許可以用牛羊牲畜來犒賞諸軍。
擊破亦力不都的功臣李旋化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戰,說起來實在是稀松平常,奔襲,入營,敵潰,打掃戰場,一氣呵成。
戰爭雖然結束,但是李旋化知道,打容易,如何善后,才是重中之重,雖然這些部落實力不強,但要是久久不定,時間拖久了,以眼下媯州府庫那點錢,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大軍在外的用度。
大大小小的頭人,各自按照實力的強弱,分配座位,實力強的,距離陳從進近些,實力弱的,則遠一些。
陳從進居中而坐,三百親軍甲士環列左右,殺氣騰騰的模樣,讓各部頭人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陳從進。
“諸位,爾等皆是本使治下之藩部,亦力不都猖狂跋扈,竟以箭射使者,如此行徑,無謀反何異!”
說到這,陳從進環視一圈,無一人敢有反駁之意,隨后,陳從進話鋒一轉,道:“陳某知道,諸位心有不安,畢竟亦力不都之事,實屬突然,爾等或曾與他有過往來,或擔憂牽連自身,但本使今日在此,對天起誓,亦力不都一事,到此為止!”
一眾頭人紛紛低頭,不敢言語,這時,陳從進放緩語調,接著道:“陳某今日,號召諸位,只有三件事,其一,從今日起,各部須至廣邊軍城納貢,其二,各部皆須遴選勇士,以充軍伍,其三,某將在各軍城外,開設榷場,進行互市。”
前面兩個條件,第一條納貢不過是老調重彈罷了,第二條征募勇士,這種事,以往的使君也是干過的,而第三條,對各部而言,卻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一時間,諸多頭人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陳從進等了片刻,隨后提高了聲音,問道:“諸位可有異議?”
“我等無異議!”一眾頭人,七嘴八舌的答道。
隨后,陳從進在此地,與各部頭人盟誓相約太平,在立誓結束后,陳從進以媯州刺史之名,簽署蓋印了好幾十份告身,皆是賜予各部巡檢使,副巡檢使。
這些職務,其實就是羈縻治理罷了,放牧部落,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統治起來,天然的成本就要大于漢民。
漢人,只要在一個地方能生存下去,他可以一直在原地,開枝散葉,無論是造冊,收稅,還是征兵,都相對容易些,只要丁冊制度沒有崩壞,朝廷便可以很輕松的算出自家的國力。
至于游牧,一直待在原地,牧草吃光了,牛羊都得餓死,他們的習性,逼迫著他們必須時時遷移。
而茫茫的草原上,遷移的部落來來去去,這年頭也沒什么衛星導航,說不定原來牧場的部落都已經換人了,邊疆軍城的將領都還不知道。
陳從進一直待到四月初,期間與各部頭人進行飲宴,打獵,安撫人心,各部頭人紛紛言,若陳使君要用勇士,他們一定把自家最勇敢的子弟獻出來。
如此一番操作后,廣邊軍城外的這些部落基本上搞定了,而廣邊軍城這邊的部落,相比起寧武懷安一帶的部落,人丁要多一些,實力自然也要強些,搞定了這里,其余那些小部落,陳從進覺得,應該沒有頭鐵之人了。
眼下陳從進已經有了戰馬,各部獻馬,再加上繳獲奧失部的馬匹,戰馬數量已經破了三千匹。
而且,陳從進也能從永興馬場中,每年都弄出個兩三百匹馬來,足以讓陳從進建立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伍,眼下戰馬不缺,所缺的,只有騎卒。
不過,媯州地處北疆,胡漢雜居,文風雖然不盛,但是會騎馬拉弓的人,那是一拉一大片。
只是話雖如此說,辦起事來,也沒那么快,這事還只是在陳從進心頭有所預案,待回返懷戎后,還是得召集刺史府的眾多官吏,商議一下,畢竟,軍隊數量增加,開支自然也會增加,還有皮甲,刀槍,弓箭,要是細說起來,怕是要長篇大論一番。
至四月中旬,陳從進下令班師回返,大軍綿延數里,軍中還帶著各部獻上來的牛羊,馬匹,一路浩浩蕩蕩的回返懷戎。
而陳從進人還沒回去,各式各樣的消息已經在坊間流傳了,普通百姓不知道戰事具體如何,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打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仗是打贏了,而且死傷很少。
至于傳到后面,消息也就愈發的離譜起來,什么斬首十萬級,俘獲牛羊百萬,陳使君之名,威震草原諸部云云。
時至四月末,陳從進回到闊別已久的懷戎城,入城前,大軍將諸部進獻的牛羊置于城外,陳從進嚴令,務必照顧好這些牲畜,這對他而言,是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