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保回頭看了看后方,族中勇士正陸陸續續的歸隊,雖然敵人馬隊突襲時,很多人都像白乙保一樣,敏銳的察覺到了。
但此時天色已暗,等號角聲響起,騎兵匆忙集結時,敵人已經近在咫尺了,白乙保借著篝火的微光,隱約可以看見,大隊的騎兵,駐足在一片斜坡上。
雪亮的槊光,在月光中,顯的是那么的森寒,白乙保不知道對面為何不進攻,也不知道頭人為何也在等,但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在這片戰場上,他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只能聽從上頭的指令。
李旋化不進攻,他是在休息馬力,等待最佳的沖鋒時間,而莫賀連平不進攻,他是在等待更多的勇士集結起來。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莫賀連平的額頭上,汗水不停的涌出來,使者剛回來一天,幽州軍便突襲而至,若非使者是自己的親兄弟,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使者故意帶的路。
約摸等了一刻鐘,只聽對面的山坡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密集的馬蹄聲,驟然響起,白乙保的心臟猛的一窒,仿佛要停止了一般。
“沖!”頭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烏泱泱的騎兵,一窩蜂的沖了出去,而后面陸續趕來的牧民,也跟著前頭的騎兵,沖了上去。
白乙保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跟著前排的騎兵,沒有頭緒的沖鋒,但好在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這也讓白乙保安心了許多。
李旋化下令進攻,卻不像是奧質部的騎兵那般,全軍押上,在進攻伊始,驍騎軍的陣型便是分成了三股,猶如鉗子一般,試圖將這對面整個包圍起來。
左中右三翼,每翼皆是兩千騎,而兩千騎兵也是分成了四陣,每一陣間隔約摸一百二十步左右。
第一陣全力沖鋒,后面跟著的騎兵則控制著馬速,始終和前軍保持著距離,而在最后一陣,則作為預備隊使用,并未參與沖鋒。
牧民平日里放牧,還要做其他的手工活,其戰技完全不能和職業軍人相比,更不用說甲具,兵械,雙方在戰技,以及裝備上,那是有著懸殊的差距。
說難聽些,同樣是刀,幽州匠作院打造出來的刀,和奧質部用土法打造的刀,雙方用力對撞下,九成九斷的是奧質部造出來的刀。
第一陣五百騎,如一陣旋風般,沖進了奧質部的牧騎中,借著狂奔的馬力速度,馬槊在奧質部的騎兵穿胸而過。
這些騎兵皆是老手,馬槊在這等混戰中,反而不如刀斧有效,很多人幾乎都是在捅穿敵人后,飛速的松開手,立刻抽出橫刀。
驍騎軍在奧質部的隊伍中,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當然,這并不是說驍騎軍就完全沒有損傷,在混亂的戰場廝殺下,若是運氣不好,和對面的馬匹相撞,跌下戰馬,那除非是運氣爆棚,否則的話,那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接敵的騎兵在廝殺,尚未接陣的騎兵,也趁機抽出馬弓,連連射箭,這些人皆是技藝不凡,不說十中七八,但能十中三四者,比比皆是。
馬弓的力度雖不如步弓,但射穿這些大部分無甲的牧民,還是綽綽有余了,第一陣徹底沖入敵陣后,第二陣的騎兵,開始提起馬速,猶如海浪一般,再次拍向奚人。
莫賀連平沒有親自上陣,但即便他沒有親自沖鋒,但也可以感受到幽州騎兵的兇悍。
莫賀連平看見一個幽州騎兵,左右橫突,連殺三四人,眼看戰馬都要撞上去了,此人一撥馬疆,從旁邊的縫隙鉆了過去,而就在這極短的剎那間,手中橫刀還不停歇,劈翻了旁邊的一個牧騎。
這般操作,都把莫賀連平看的有些呆了,論騎術,奧質部的騎兵,不遜色這些幽州騎兵,單對單的比試箭術,奧質部也不會差到哪去。
但是這些幽州騎兵的配合,以及兵械的優良,卻是無限的放大了奧質部的劣勢,而隨著第二陣沖進去,奧質部的頹勢愈發明顯。
要敗了,莫賀連平的腦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個情況,眼前的景象,那是全方位處于劣勢,在前方已經有膽小者,從兩側奔走,看其模樣,便知是想要逃離戰場。
李旋化的最后一陣,也就是預備隊還未開始沖鋒,奧質部的騎兵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說起來,時間似乎很長,但實際上,從雙方開始沖殺算起,時間最多半個時辰,前端已經崩了,但是依然還有零散的奧質部騎兵從后方沖了上來,由此可見,戰場局勢變化之速。
莫賀連平眼看形勢不妙,已經是無可挽回的地步,于是轉身吩咐了一下,撥馬掉頭而走,在莫賀連平的心中,還有那么一絲慶幸,幸好在吹響號角前,就吩咐了自己的妻子,提前做好準備。
莫賀連平帶著親衛,急忙奔回大帳,莫賀連平匆匆跳下馬,掀開帳篷,走近一看,發現一些衣服散落一地,但是貴重之物,卻已不見。
他的妻子也不在帳中,莫賀連鐸大聲呼喊,卻遲遲聽不到回應,這時,親衛匆匆入內,大聲道:“紇主!快走,前方潰敗了!!”
莫賀連平心中,欲哭無淚,錢財沒了,妻子竟然也沒了,這個女子,是自己最為喜歡的一個,膚色艷麗,柔情似水,結果,就這么被自己弄丟了。
“陳從進,我與你不共戴天,此仇必報!”
莫賀連平痛心疾首的大罵一聲后,跨上戰馬,朝著奚王所在的遙里部,狂奔而去。
而莫賀連平不知道的是,在戰場的西側十余里地外,有一男一女,正朝著平州方向而去,二人身上的服飾,不是部落的穿著,而是和漢人一樣的裝飾。
“以后你叫云娘,我叫安平,咱們就是逃難的牧民,奧質部的事,和咱們再沒有關聯,紇主……他的事,已經是過去了,以后,咱們好好過日子,去漢人的地界,過咱們自己生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