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窮橫,窮的只剩一條的命部民,其承受傷亡的韌性,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出乎陳從進的意料之外。
陳從進本以為這些部民最多越過護城河后,就該全線崩潰,但在此時,雖有不穩(wěn)跡象,但離崩潰,卻還有些距離。
而這其中,便是白義誠派遣了自己的部下,親往前線,充任軍官,就算是臨陣磨槍,但起到的作用,還是非常大的。
陳從進見到這種場景,心中一動,自己是不是也應(yīng)該大規(guī)模的用這些胡兵,人窮,要求也低一些,打仗耗費的賞賜也能少一些。
想必白義誠也是看到了這些部民的韌性,這才派出了自己的骨干,緊隨其后,進行攻城。
“殺??!”“沖上去!”
嘈雜而又混亂的喊殺聲,在蔚州城下四處響起,打到現(xiàn)在,戰(zhàn)場已經(jīng)很混亂了,城上城下,箭矢互相攢射,至于陣型,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陣型了。
白義誠派出了自己精銳的一千部眾,雖號稱精銳,但看其裝束,比起幽州軍而言,那完全是低了整整一個檔次,但比起先前攻城的部民而言,那卻又奢華無比。
攻城軍隊的數(shù)量不少,雖說質(zhì)量不強,但怎么也能威脅到蔚州城墻,打到現(xiàn)在,才算真正的進入**。
一旁的田文燦大聲道:“白將軍公忠體國,奮勇殺敵,本使一定上書朝廷,白將軍之忠義,定當(dāng)簡在帝心。”
說完后,田文燦還看了看陳從進,但讓田文燦有些失望的是,陳從進一臉贊同的點點頭,口中卻是什么話都沒說,仿佛聽不出田文燦影射的意思。
白義誠聽后,心頭十分高興,即便部民已經(jīng)死傷頗大,但白義誠的臉上,卻不由自主的露出燦爛的笑容。
由于新增了援兵,本已低沉的部民,士氣又回升了些許,此時的蔚州城墻上,已經(jīng)爬滿了人,遠遠望去,直叫人頭皮發(fā)麻。
在這個時代,強行攻城好像沒有第二招,只有一個招法,蟻附攻城,上頭不斷有人影掉落,一些云梯在城樓倒下火油后,隨后便騰起熊熊大火。
黑色的濃煙騰空而起,陳從進在陣后都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里頭還混雜著一股怪異的腥味。
向元振看的入神,忍不住開口道:“要潰了……”
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白義誠超水平發(fā)揮了,果不其然,在向元振說完后不久,前線的部民再也承受不住傷亡,倉皇失措,烏泱泱的人群,朝著后方狂奔而來。
看戲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劇終落幕,陳從進下了高臺,而白義誠已經(jīng)帶著親衛(wèi),前去收攏敗軍。
諸將議論紛紛,皆是在討論此次攻城的得失。
說起來,白義誠的步驟沒什么大問題,中規(guī)中矩,只是缺少大型的攻城器械,以及軍隊的質(zhì)量不高。
不過,就算這一切的短板皆被補平,強攻堅城,攻城一方的傷亡,定然也是觸目驚心。
向元振長吁一口氣,說道:“強攻堅城,智者所不取也,任你勇冠三軍,城頭扔下火油,誰能逃的脫?!?/p>
王猛也搖了搖頭,說道:“還是要野外廝殺,就是戰(zhàn)死也算是死的其所,上去爬墻,被湯火弄死,那才真是倒霉。”
部將一言一語,皆是表示,若是城中守軍堅定死守,那這城還真是不好攻,日后打仗,最好是避免攻城。
這一場攻城戰(zhàn),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白義誠覺得自己一直沒有功績,而強行開啟表忠心的演戲之戰(zhàn)。
或許在白義誠的心中,也把陳從進的幽州軍,當(dāng)成了自己的背景板,再通過監(jiān)軍田文燦,告訴朝廷,你看,我多忠心,明知實力不濟,也要拔劍殺敵,再看看陳從進,坐擁雄兵,卻是頓兵城下,毫無誓死報國的信念。
不過,這些事,陳從進完全不在意,在白義誠攻城失敗后,陳從進在軍中,搞起了球賽,并在各軍之中,組織參賽,緩解軍中枯燥的生活。
蔚州再次恢復(fù)了安靜的對峙狀態(tài)。
而在河?xùn)|,李克用撤離蔚州后,再次率軍攻入析州一帶,大掠民財,新任河?xùn)|節(jié)度使的李侃,身負朝廷重任,如何能忍的住這口氣。
再加上幽州軍已經(jīng)挫敗李克用,大軍依舊圍住了蔚州城,李侃認為,徹底擊敗李國昌父子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了。(陳從進給河?xùn)|諸鎮(zhèn)的文書,告訴諸鎮(zhèn),李克用未能解蔚州之圍,幽州軍俘捉李克用大將史敬存。)
李侃在四月中旬,點河?xùn)|兵馬萬余人,又檄調(diào)河陽,昭義諸鎮(zhèn)軍,共計兩萬余眾,在靜安縣附近,和李克用對上了。
河?xùn)|諸軍技藝嫻熟,軍陣嚴(yán)謹(jǐn),李克用以沙陀騎兵沖了兩陣,不能撼動河?xùn)|軍陣腳,李克用隨即親率精騎,奔襲側(cè)翼昭義軍。
昭義軍在節(jié)度使李鈞陣亡后,士氣一直不振,在李克用強沖之下,陣腳大亂,李侃急令河?xùn)|軍急攻,以緩昭義軍之危局。
但軍情越是緊急之時,河?xùn)|軍越不用命,牙將賀公雅,公然言:“事急矣!宜守不宜動!”
河?xùn)|軍拒絕馳援,側(cè)翼的昭義軍大潰,潰軍鼓噪不止,紛紛言要回返澤州。
李克用本想再趁此機會,卷著昭義潰軍,沖垮河?xùn)|軍,但河?xùn)|軍當(dāng)機立斷,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向敢于沖陣的潰軍。
昭義軍凄凄慘慘,從上到下無一人沒有憋屈的感覺,跟著曹大帥赴任河?xùn)|,結(jié)果曹大帥死了,新任昭義軍節(jié)度使李鈞又死在河?xùn)|,河?xùn)|這個鬼地方,天克他們。
河?xùn)|軍大將康傳圭親率兩千騎,出陣掩護,李克用見無機可乘,隨即見好就收,攜帶著劫掠而來的錢糧,回返云州。
經(jīng)此一役,康傳圭在軍中的聲望大增,可李侃卻對河?xùn)|將門徹底死心,因此,在回返晉陽后,密令河?xùn)|都虞候密捕賀公雅部卒作亂者,族滅之。
余黨近百人稱報冤將,大掠三城,晉陽大亂,李侃本以為能趁此機會,一戰(zhàn)而定李氏父子,結(jié)果,河?xùn)|軍將之跋扈,已經(jīng)超過了李侃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