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李克用依然沒有找到,陳從進也已經不再派人搜索此人的蹤影,偌大的天下,李克用藏起來,這誰能找的到,這世上,又沒監控探頭。
雖然李克用跑了,讓戰果有些小小的不足,但這一戰,對陳從進而言,卻是至關重要,這個重要性,并非是說朝廷給了什么賞賜,亦或是錢糧得到多少。
而是陳從進徹底的在戰爭中,樹立起信心,在陳從進的印象中,李克用好像是未來后唐的皇帝,而他能在正面交戰中,擊敗了李克用,由此,也可證明,留名史冊之人,也并非不可戰勝。
在這一戰中,李克用軍中突現了很多勇悍之將,比如那個已經被殺的安敬思,陳從進看著他一步步的殺出重圍,其勇悍程度,亦是讓陳從進感到心驚,可即便這么勇悍的將領,依然在大軍的重圍下,身首異處。
個人勇武,在戰場上當然有用,甚至能起到力挽狂瀾的效果,只是如果身陷重圍,再勇悍,也無法匹敵軍陣。
陳從進還未回返幽州,便提前行文節度府,令蕭郗籌備地方,以安置移遷的匠戶。
說起來,陳從進把匠戶都掠走,對云朔蔚三州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陳從進可不僅僅是把鐵匠帶走,只要有點手藝的,就是學徒,也是一律強行遷移。
可以想象的是,在接下來的數年時間里,大同鎮那邊,不止是民間百工匱乏,各種器物短缺,就是軍用也定然是不足用的,所以,赫連鐸連連上書彈劾,也屬人之常情。
而赫連鐸也知道,這彈劾一點用都沒有,但他依然要干,不這么干,實在是出不了氣。
對于陳從進對使者言,可以從幽州購買物資,赫連鐸是打死都不愿意,從河東買,又快又便捷,他怎么可能會舍近求遠,跑去幽州購買。
回到幽州后,義昌,義武,天平三軍,便開始陸續準備回返本鎮,朝廷已經下詔了,解散了東北面行營,三鎮軍只是順路和陳從進一同回返。
這一戰,天平軍傷亡最大,主將薛懷通還戰死了,剩下千把人,由一個十將,李仁讓帶著。
王處存私下對陳從進言,薛懷通戰死,對天平軍節度使曹全晟來說,定然是高興不已。
軍頭之間的矛盾,遠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俗話說,各人自掃門前雪,陳從進既不想管,也管不了,這皇帝都搞不定的事,陳從進自然只是當個新聞聽聽罷了,最多在心中,告誡自己,切不可驕傲自滿。
至于三鎮軍的賞賜,撫恤,和陳從進無關,由各鎮自己去找朝廷扯皮去。
在臨行前,陳從進宴請三鎮軍將,對于王處存,陳從進又一次提及了商隊之事,王處存拍著胸口,表示,此小事爾。
在喝完臨行酒后,三鎮軍各自離去,戰事已經結束,所有人都是歸心似箭,拿賞賜,也得回去了才能拿到。
而陳從進也開始犒賞三軍,這一戰不比上次出兵,諸軍傷亡超過三千人,其中戰死過半,很多傷員也受創頗重,一部分養養能重新歸建,但也有一部分人,無法再從軍。
陳從進和諸將,以及節度府中的官佐商談之后,決定開辦一個直屬于傷殘軍人的屯田機構。
這個機構有點類似于府兵制,但其中又有很大的區別。
這個機構,陳從進命名為軍人直屬屯田司,私設機構,這事辦的多了,無論是文官,還是武人,沒有一人感覺此事有何不妥。
軍人直屬屯田司,先在平州劃出一部分土地,位置就是在當初遷移過來的奚人,這些奚人種地,產出的糧食,三二五分成,三成歸耕種者,兩成歸傷殘軍卒,五成歸節府城,
現在傷殘的軍卒人數還少,可以先試驗看看,等以后征討奚部,得到更多的人口后,再考慮是不是讓屯田的奚人,有規定的時間,比如三年后,可以編戶齊民,分散到各州各縣去。
討李克用之后,陳從進認為,幽州鎮短時間內,不會再牽涉戰爭,黃巢即便是入長安了,幽州軍應該也不會出兵,而且朝廷估計也不會讓幽州軍來到長安。
一方面是相隔甚遠,另一方面,朝廷對河朔三鎮的忌憚,那已經是滲透到骨子里去,周邊藩鎮那么多,也用不著把幽州兵給調到長安去。
因而,眼下對陳從進而言,最為重要之事,便是深固根本,尋機再征奚人。
在陳從進的心中,原來的幽州方略,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但現在,陳從進的定位已經很清楚了。
先服奚部,再取渤海國,最后,徹底吞服契丹,這個策略,和后來的柴榮先南后北,先易后難,有異曲同工之妙。
唯一不同的是,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北邊的奚人,比起南邊魏博成德來說,那弱了不是一星半點。
戰略定下來,那就要堅定不移的去執行,不可受外部影響,陳從進在回到幽州后,連續開了十余天的軍事會議。
商談對奚部全面戰爭的策略,諸將對于大帥的雄心,感到吃驚,上次平滅了奚族奧質部后,奚王阿護孤連個屁都不敢放,對于陳大帥的使者,那是畢恭畢敬,其軟弱程度,讓諸將十分鄙夷。
但大家只想著讓奚人多上貢些牛羊馬匹,從未想過要徹底征服奚人,直接治理,幽州已經夠苦寒了,再往北,那是更窮的叮當響,費勁巴拉打下來,從經濟層面上來說,確實有些得不償失。
只是對陳從進而言,越苦寒的地方,人承受的能力就越強,況且,這些胡人,還沒染上藩鎮兵的毛病,養軍,賞賜,撫恤那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
陳從進如今威望正隆,他要打奚人,諸將也無人反對,只有劉世全勸說,言大軍剛剛班師,不宜即刻用兵。
陳從進也沒打算立刻用兵,他要先收集足夠的情報,暗中拉攏收買一些奚人,估摸著,等明年開春,再用兵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