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聽完驛長的話后,隨后忽然問道:“李可舉和他父親的關系怎么樣?”
這句話一出口,陳從進就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傻,果不其然,此話一出,驛長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好一會,驛長才說道:“陳副將,這李公子和李將軍的關系如何,這我怎么會知道。”
陳從進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正常些許,隨后,出了門,便把五個伙長召集起來。
陳從進將眼下的事,簡略的告訴部下,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沉默。
好一會,李豐才臉色難看的說道:“他娘的,這叫什么事。”
“怕什么,我就不信了,他李可舉真敢調納降軍過來。”王猛一臉怒色的說道。
陳從進擺擺手,說道:“調動納降軍,應是不可能,陳使君又不是瞎子,不過,我擔憂的是,李茂勛可是回鶻降將,其手底下,定然有回鶻部眾,若是李可舉私下調回鶻兵……”
一旁的張泰聽到這,插言道:“私下調動屬兵,必然人數不多!”
王重訓冷冷的說道:“可咱們的人也不多。”
這時,郭崇景對著陳從進拱手道:“副將,若是李可舉真的私下動兵,咱們絕不能觸其鋒芒。”
陳從進一直覺得郭崇景是比較沉穩的一個人,因此,他也想從郭崇景的口中,得到一些不同的意見。
于是,陳從進點點頭,說道:“咱們雖說有一百多人,可真正可靠的,只有咱們隊中的三十六人。”
郭崇景皺著眉頭說道:“上回起了沖突,四娘子在,那些州兵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可如今四娘子已不在軍中,說實在的,那些州兵和咱們這趟回程,僅是結伴同行罷了。”
這些州兵,收到的命令,只是護衛四娘子回返平州,而陳從進只是暫時轄制而已,而這個臨時任命,若真細究起來,到了平州之后,陳從進與州兵的上下關系,也就宣告結束。
此時還在一同行軍,只是回程的路線一致,若真到危機之時,陳從進用腳丫子都能猜出來,這群州兵肯定是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陳從進贊同說道:“不錯,廣平州兵,不可倚為重任。”
這時,張泰突然問道:“副將,這會不會是那群回鶻兵私下胡說,只是一場小沖突……”
陳從進一擺手,嚴肅的說道:“這種事,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從驛長的話語,以及上回和李可舉接觸來看,李可舉此人,是個睚眥必報之人,所以,陳從進相信,李可舉,很有可能趁自己回程時,派人圍殺自己,至于殺了陳從進之后,把鍋推給匪寇,甚至奚人,契丹人都行。
“若李可舉真的要報復,不知道李可舉會調多少人來,可咱們有多少人,李可舉必然查的清清楚楚,要是真打起來!”郭崇景環視一圈眾人,語氣憂慮的說道:“即便廣平州兵和咱們并肩作戰,怕也不是李可舉的對手!”
郭崇景的話,陳從進深以為然,他從不認為敵人都是蠢貨,李可舉不動則已,一旦動手,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眼下,陳從進不想和李可舉廝殺,奈何李可舉不會放過自己。
眾人七嘴八舌的探討著,王猛建議把徐郝,李輔吉二人控制住,然后逼著州兵一起對抗李可舉。
王重訓則建議隊伍回返石城,然后將李可舉要圍殺副將一事上報。
王猛的建議,純粹是瞎干,真聽他的,那是九死一生,而王重訓的建議,卻是十分的保守,只是上報,無憑無據,根本不會引發重視。
陳從進苦思冥想,良久之后,猛的站起身,對著眾人說道:“此事必然瞞不住那些州兵,既然如此,咱們來一招金蟬脫殼!”
眾人聽聞,皆面露疑惑之色,將目光投向陳從進。
陳從進神色鎮定,有條不紊地說道:“郭崇景,你一會去告知徐郝,李輔吉二人,就說我等商議過后,決定往東北方向,去漁陽探親,讓州兵先行回程。”
郭崇景聞言,眼神一亮,隨即點了點頭。
陳從進看向眾人,堅毅的說道:“而咱們三十六人,往南面而去,繞行永清,固安,良鄉,再回返幽州,咱們人數少,目標小,李可舉定然以為咱們在州兵之中,只要越過永清,咱們就能安然回返幽州!”
其實,若是依王重訓的建議,回返石城,將李可舉要圍殺了自己的事公之于眾,即便上頭不重視,那李可舉必然投鼠忌器,那么,很大可能,李可舉不會再動手。
只是陳從進認為,這對自己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屆時,定然會有人認為自己杯弓蛇影,僅僅是聽說有人要害自己,就嚇的跑回城中,便是連張公素或許都會認為陳從進并不是一個可靠之人。
這時,王猛撓撓頭,說道:“副將,咱們往南走了,那之前說讓大家伙回鄉探親一事,不就成空話了?”
陳從進拍了拍王猛的肩膀,沉聲道:“先過了這關,探親,以后隨時都可以,若是還按原計劃,必中李可舉埋伏。”
王重訓點頭道:“副將所言有理,如此一來,應是能避開李可舉。”
這時,陳從進對著眾人,嚴肅的說道:“此事,對州兵,絕不可泄露,待州兵離開后,咱們再啟程!”
眾人齊聲應道:“遵命!”
就在陳從進等人商議時,徐郝李輔吉二人,也在私下商議,他們也從驛丁的口中得知了這則消息。
對徐李二人來說,此次護衛四娘子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他們只要回到廣平,就能獲得賞賜,至于李可舉和陳從進的沖突,那就是橫生枝節,他們根本就不想摻和進來,所以,二人交談過后,做了決定,在郎山驛后,便和陳從進等人,分道揚鑣。
而等郭崇景告知二人,他們要北上去漁陽探親的消息后,徐李二人一臉笑意,連連點頭,表示他們也是歸心似箭,只是無法和陳副將一同趕路,趕到有些許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