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守備府的獨子,連帶著幾名家奴,慘死在一處破敗小院的消息,瞬間在晉州城內(nèi)激起了滔天巨浪。
很快,甲胄的摩擦聲與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隊殺氣騰騰的城防軍士卒,將整條小巷以及周邊的街區(qū),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滾開!”
一聲雷鳴般的怒吼,人群被粗暴的推開。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中年將領,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大步流星的闖了進來。
他便是這晉州城的守備,魏雄。
他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陰云,眼神銳利的,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
當他看到院門口那幾具死狀詭異的家奴尸體時,眉心狠狠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在他心頭。
他推開院門,當看清院內(nèi)屋子里的景象時,這位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見慣了生死的鐵血將領,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騰兒!”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號,自他口中迸發(fā)而出,充滿了無盡的悲慟與不敢置信。
他踉蹌著沖進屋子,撲倒在那具早已冰冷僵硬,死狀凄慘無比的尸體旁。
他唯一的兒子,魏騰,那個被他視若珍寶的獨子,此刻正衣衫襤褸的躺在地上,渾身布滿了青紫交錯的抓痕與咬痕,那張年輕的臉,因極致的恐懼而徹底扭曲,五官擠在一起,早已不似人樣。
“啊!!!”
魏雄抱著兒子的尸體,仰天發(fā)出一聲咆哮,悲痛與滔天的怒火,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是誰!到底是誰干的!”
他赤紅著雙眼,猛的回頭,死死盯著身后那些瑟瑟發(fā)抖的下屬。
“封鎖全城!挨家挨戶的給老子搜!”
“把城里所有形跡可疑的人,都給老子抓起來!”
“老子不管他是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揪出來!碎尸萬段!”
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以這間破敗的小院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座晉州城。
蘭若寺,后院禪房。
慧明和尚面色發(fā)白,腳步匆匆的跑進后院的禪房。
“大師!大師!出大事了!”
他看著盤膝坐在蒲團之上的法海,壓低了聲音,急切的說道:“那……那守備大人的獨子,魏騰,昨夜里死了!就死在咱們寺廟附近那片破院子里,死狀……死狀慘不忍睹!”
“現(xiàn)在全城都戒嚴了,到處都在抓人,都說……都說是被女鬼索了命!”
慧明說到最后,聲音里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法海那魁梧的身軀,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那串在指間緩緩捻動的舍利佛珠,微微一頓。
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平靜的注視著慧明。
“因果報應,分毫不差。”
他淡淡的開口,聲音沉穩(wěn),不帶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慧明被他這平靜的反應弄得一愣,心中那份驚懼,竟也莫名其妙的平復了幾分。
他看著法海那沉穩(wěn)如山的身影,只覺得眼前這位大師,愈發(fā)的深不可測。
青峰山,玄穹道宮。
李延斜躺在白玉流云榻上,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仙茶,正津津有味的看著諦聽共享視野中,同步直播的晉州城兇殺案。
“嘖嘖,岳無咎這活干得,是越來越有藝術感了。”
李延抿了一口茶,感到十分滿意。
先由岳無咎出手,除掉一個罪大惡極的官二代,既能為民除害,又能將整個晉州城的水攪渾。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這晉州城內(nèi),關于厲鬼索命的傳言,就會演變成對地府的敬畏。
到了那個時候,城里那幫只會念經(jīng)敲木魚的和尚,肯定束手無策。
百姓們在恐懼的驅使下,對真正佛法的渴求,自然會達到頂峰。
屆時,便是法海這位“真佛”登場的最佳時機。
欣賞完了晉州城的開場好戲,李延心念一動,將視角切換到了青峰山腳下,那座如今已是香火鼎盛的真君廟。
山道之上,一支氣勢非凡的隊伍,正緩緩行來。
為首的,正是那仙風道骨,氣勢如淵的太虛宮護法長老,青玄真人。
他立于真君廟前,抬頭仰望著那云霧繚繞,仙氣氤氳的青峰山主峰,那雙銳利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狂熱。
“仙山!這才是真正的仙山福地啊!”
他喃喃自語,心中的那份敬畏與期盼,攀升到了頂點。
廟宇之內(nèi),青玄真人一絲不茍的,親自主持了一場無比繁瑣而隆重的祭拜大典。
他神情肅穆,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充滿了對神明的無上敬意。
待所有儀式完成,他對著身后兩名弟子微微頷首。
兩名弟子會意,立刻將那口狹長的劍匣,小心翼翼的抬入殿中,而后恭恭敬敬的,將其橫放在了那張寬大的香案之上,緊挨著香爐。
青玄真人再次對著神位牌,深深的作了一個揖,這才緩緩退出廟宇,對守在門口的眾弟子下令道。
“爾等,在此地好生看守,切勿驚擾香客與真君!”
“遵命!”眾弟子齊聲應諾。
青玄真人站在廟宇的屋檐下,心中充滿了忐忑與期盼。
真君會看得上我道門這點微末的誠意嗎?
這柄真武蕩魔劍,可是太虛宮傳承千年的鎮(zhèn)派之寶,是道門最后的底蘊。
若是真君連這都看不上,那他們道門,可就真的再也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