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人來人往,都好奇發生了什么,圍在附近一圈伸著脖子張望。
張學強看四周人越來越多,感覺火候到了,聲音立刻拔高了八度。
“王同志,今兒我就把這事前因后果給你說個清楚,讓你和大伙來評評理......”
張學強一張嘴機關槍似的,將他和計得草起沖突的前因后果說了個清楚。
計得草是出名的碎嘴子,街坊們人盡皆知,幾乎沒有人不煩他的。
張學強用后世網絡上學的煽情方式,說得聲情并茂,比評書都精彩。
就算是不知情的人也明白計得草壞得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張學強比竇娥都冤枉。
惹得謹小慎微的圍觀群眾心生共情,紛紛啐罵。
當聽到計得草被扎得手足流血,所有圍觀群眾都齊聲喝彩。
張學強看著氣氛越來越熱烈,猛然一拍車座子道。
“街坊鄰居們,小王同志,計得草含恨在心,才舉報我用假糧票買自行車,他這是打擊報復,是造謠生事,是污蔑誣告,應該負法律責任,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鄰居們全都站在張學強這邊,不少人都在喊嚴懲造謠的。
王愛軍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手里的本子捏得皺巴巴的。
張學強見火候到了,話鋒一轉,拍了拍他的胳膊,語氣放緩卻帶著勁兒。
“王同志,您剛調過來,認真負責是好事,咱老百姓就信您這樣的同志。
可這壞人的當,咱不能上啊!這事您可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光還我清白,也得讓街坊們知道,造謠生事的人,絕不能讓他舒坦了!”
這話既給了王愛軍臺階,又把他架在了“為民做主”的位置上。
圍觀的人紛紛點頭,“小張說得在理”
“王同志可得秉公辦事啊”的聲音此起彼伏,倒把個新上任的王愛軍催得騎虎難下,只能攥著本子道。
“同志們請放心,我絕對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們就等好消息吧!”
張學強立刻一陣插科打諢,把圍觀的人都勸走了。
這才語重心長地對王愛軍說道,“小王啊,這就咱倆人了,我看你是個一門心思辦實事的人,就給你說句交心的話,你可別生氣哈!”
王愛軍羞愧道,“張哥你只管提意見,來自群眾的意見我們樂于接受,也會認真考慮。”
張學強道,“這胡同里的水深著呢,你以后啊要是沒有實證可別這樣,要是遇到倒打一耙的,你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還有啊,現在有些壞人就隱藏在人民群眾之中,表面看著和好人一樣,你可得擦亮眼睛分清是非。
平時多打聽多觀察,沒有壞處,言盡于此啊,有空來家里坐,我給你好好嘮嘮!”
王愛軍聽得連連點頭,還保證以后有空絕對登門請教。
......
一進院門,各種味道混合著油煙撲面而來,一股子生活氣息既鮮活又真實,這才是過日子的味道。
楚青青正坐在堂屋里攥窩窩頭,一看就是雜面的,即使她手里有了大量糧票,依舊是不舍得頓頓白面。
張學強也無奈,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窩頭,心想吃點粗糧換換口也好。
當即把羊腸子和豆腐放桌上,“一會兒別炒菜了,掰點白菜幫,咱羊腸子燉豆腐,別忘了放胡椒面哈。”
說著拎起羊頭肉回了自己屋,背后響起了楚青青的抱怨——你又亂花錢!剛吃了涮羊肉,又是羊腸子,你掉羊圈里了啊?
張學強只當是耳旁風,頭也不回關上了門。
現在家里已經變了樣,四叔已經換好了破爛窗戶,又給兩間屋加了單扇門,讓三間平房變成了小兩室一廳。
總算是擺脫了那種打呼嚕三間屋都能聽到的尷尬境地。
等將來大門修好,再加蓋好了浴室和廁所,那就更方便了。
張學強腦子里滿是美好未來的憧憬。
現在離著吃飯還早,正好有空侍弄一下收到的那些玩意兒,順便看看倉庫情況。
他點了根煙,舒舒服服躺在換了席夢思床墊子的棕繃床上,閉上眼睛進入了空間。
順間巨大的院落呈現在眼前,倉庫圍墻,倉庫主建筑,后面的小院子,歷歷在目。
而那些白霧卻在圍墻之外盤旋,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露出的那一角建筑物,也是老樣子,倒是讓張學強更加期待它全部露出后會發生什么。
倉庫之內所有東西還是按照張學強上次擺放的位置靜靜矗立,毫無任何變化。
今天收的東西,都放在了角落里,唯有那根金條戳在倉庫中間空地上,仿佛定海神針一般。
金燦燦的光芒是如此的吸引人目光,看著就打心底的喜歡,恨不得這東西越多越好。
張學強自語道,“怪不得都喜歡金子,不光漂亮,還有一種讓人心安的舒坦感覺,這也許就是安全感吧,嗯多多益善,以后見到了必須收進來,哪怕付出再大代價!”
角落里那一方硯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次這硯臺引起了白霧大撤退,肯定不是表面這么簡單。
張學強用意識托著硯臺來到了后院臥室,放在工作臺上,拿出了那些侍弄古董的工具。
這端硯表面蒙著厚墨垢,黑黢黢似普通石頭,邊角還沾著干硬紙渣,與尋常人家老硯臺無異。
張學強捏著邊角翻過來,硯塘周圍墨垢尤厚,硬得能刮下渣子。
如果有問題,必然藏在此處!
他操縱表起子輕輕刮著積垢,竟帶下一小塊墨痂,露出淺黃石面。
心頭一喜,急忙用軟布蘸了清水蹭,驚見墨垢下藏著字。
三行隸書歪扭,橫粗豎細,方頭方腦。
看這字跡,張學強倒吸一口冷氣。
再擦拭,大多墨垢脫落后,這才看清上面鐫刻的是,“冬心先生制于廣陵,時年五十有七”,字縫中卡著老墨渣,顯然是當年未清理,讓墨垢封了字幾十年。
再擦,一枚朱文小印顯出來,金氏壽門,印文中透著倔強。
張學強自然認得,這正是金農“漆書”模樣。
他怕是贗品,急忙找出印譜,找出上面的鈐印圖片,仔細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