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音樂和Trap音樂的結合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創舉,歷史上還從沒有人想到這么去做過。
“伙計,我們要么會名垂青史,要么會被那些樂評人噴成Bullshxt(一坨)。”大衛一臉憂慮。
“我不在乎他們的評價,能賺錢就對了。”與大衛相反,李昂對這首歌充滿信心。
時代變了,在流媒體時代音樂是純粹的快消品。
任何執著于所謂藝術追求的音樂人,唯一的下場就是抱著他們“充滿文藝氣息”的自嗨作品走進墳墓。
《Old town road》的副歌足夠洗腦,旋律也很簡單。
通過網絡平臺和流媒體平臺傳播的受眾很高,即使在樂評界飽受質疑依然能夠賺大錢。
這是由流行程度決定的,網絡的傳播效率遠遠蓋過傳統渠道。
整個唱片行業江河日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聲田平臺最近正在醞釀主推免費模式。
這意味著以后通過販賣拷貝盈利的方式不再作為主流,任何人都可以在聲田平臺享受免費的音樂服務。
區別只在用戶可以通過開通會員的方式屏蔽廣告。
這是對整個市場大環境的妥協,也是對以蘋果音樂商店為首的,傳統盈利方式的挑戰。
“我很好奇如果這首歌登上公告牌榜單,應該被列入鄉村音樂榜單還是R&B/嘻哈音樂榜。”大衛笑著說道。
“也許是同時呢。”李昂拍了拍大衛的肩膀,“讓我們開始工作吧,我相信這一次我們依然能引領流行音樂的趨勢。”
錄制只持續了一個小時,進展非常順利。
搖滾歌手出身的李昂演繹這種節奏平緩的鄉村音樂根本毫無難度。
煙嗓的感覺不必刻意模仿,插上電后就能輕而易舉的達到效果。
電子音樂開始流行之后,大多數新生代歌手在開演唱會的時候根本不會需要像前輩們那樣賣力演出。
在上世紀**十年代,邁克杰克遜、惠特尼.休斯頓那樣的巨星每舉行一場演唱會都是巨大的體力消耗。
而現在的歌手只需要插上電,在伴奏中帶領觀眾假搖假擺,甚至不需要怎么開口唱歌就能輕松賺大錢。
“班卓琴的聲音要清晰一點,不能完全被808鼓點遮掩,不然就沒有鄉村的味道了。”李昂提議。
大衛將試音時發現的問題記錄下來,對伴奏進行調整。
并承諾一周后會帶來最終版本的伴奏,開啟正式的錄音工作。
李昂剛走出錄音室沒多久,就聽見隔壁辦公室內傳來的嘈雜聲。
聽起來是一群尼哥嬉鬧的聲音。
美利堅非常奇怪的一點是,這里雖然是個多民族國家,來自全世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中彼此融合已經幾百年。
但是依然可以僅憑借說話的語速腔調就判定對方的膚色。
混跡于布朗斯維爾,李昂對黑金皮膚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剛推門進入辦公室,果然就看到兩名年輕的黑人在互相嬉鬧。
他們扎著臟辮,身上穿著五元店淘來的潮牌文化衫,皮膚上刻滿花花綠綠的廉價紋身。
兩名年輕的黑人看到李昂的瞬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不動。
“馬上從我的沙發上滾下來”李昂沉聲說道。
小黑們立刻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像兩只靈活的猴子。
“Damn我們終于見到你了!”
“這就是街頭椰酥本人!天哪!我爸爸會為我驕傲的!”
兩名尼哥激動的手舞足蹈。
菲爾介紹道:“這兩個小子是李爾杜克和馮國王~”
“我知道。”李昂點燃香煙,在旋轉椅上坐了下來。
李爾杜克的表現還比較拘謹,但馮國王已經忘乎所以。
他在辦公室里跳起了街舞,嘴里不停嚷嚷著“我要飛黃騰達了~”、“爸爸我做到了”的蠢話。
這與他的成長經歷分不了關系。
李昂早就對這兩人做過詳細的背景調查。
馮國王本名戴.馮.班尼路。
他的父親早年因犯下重罪而被監禁,所以班尼特從小就被母親撫養長大。
這是成長于芝加哥南城黑人的標準開局。
2005年,班尼特11歲時,他的父親遭到槍決。
就在去年,班尼特在就讀社區學校的時候因涉嫌槍擊謀殺罪被逮捕入獄。
他被指控一級謀殺罪和兩項謀殺未遂罪,在此槍擊案中有一人死亡、兩人受傷。
然而逆天的運氣再加上時代的洪流救了他,讓他遇到了一位圣母心泛濫的法官。
覺醒人士、平權斗士、驢黨左派.
這位法官身上的要素直接拉滿。
“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一個孩子怎么會犯下這種大罪?”
這是這位法官在法庭上對此案的評價。
最終,這位奉公執法的法官以證據不足將馮國王無罪釋放。
這才讓馮國王有機會流竄到紐約槍擊迪迪,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充斥匪幫暴力的背景恰恰是李昂相中他的原因!
Drill音樂的流行帶動了匪幫說唱的復興,年輕人對這種羈縻暴力的生活充滿了幻想。
白人中產社區里,那些戴著眼鏡留著蘑菇頭的孩子們,都以收聽這種音樂讓自己顯得更有男子氣概。
“聽著,我的時間很緊。”李昂瞄了一眼手表,“長話短說,我準備正式簽下你們。”
“God!”馮國王興奮的跳了起來,“快給我一巴掌讓我知道我不是在做夢!”
“老子要簽天啟音樂了~這次真的要起飛了!”
“老子今晚要讓紐約的妞嘗嘗芝加哥南城的香腸是什么風味!”
菲爾冷笑一聲,一句話澆滅了他們的熱情:“想簽天啟音樂可沒那么簡單。”
“WTF?大佬這老頭是什么意思?”馮國王嘟囔著肥厚的嘴唇,一臉懵逼。
李昂攤攤手沒有說話,這表示認可了菲爾的話。
天啟音樂已經是一家頂流廠牌了,不可能簽下兩名一文不名的尼哥污染廠牌純度。
“我打算成立一家新的廠牌,你們很有希望成為這家廠牌簽下的第一批藝人。”李昂說。
聞言,李爾杜克的表情瞬間多云轉晴。
但是馮國王對此不太滿意,“Fxxk我想和卡迪B簽在同一家廠牌,我簡直愛死那小妞了。”
“行了,你們的時間不多。”李昂皺了皺眉頭,“給我看看你們有什么本事。”
這兩人的作品他只在網絡上簡單聽過幾首。
從作品質量而言,在多如牛毛的地下說唱歌手之中算是有天賦的,但想要爆紅是看不到希望的。
可以總結為“有點東西,但不多”。
天啟音樂不養閑人。
李昂現在相當于是給這兩人一次現場考試的機會,他們必須拿出最佳狀態。
李爾杜克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Freestyle演出。
對于一名說唱歌手來說,Freestyle是他們行走街頭的兵器。
是展現他們態度和攻擊力的方式。
沒有鼓點、沒有伴奏。
李爾杜克雙手不斷變換出各種匪幫手勢,肥厚的嘴唇上下翻飛。
不停飚出各種罵人的臟話俚語,歌詞中充斥著暴力和性元素。
“很好。”一段出色的阿卡貝拉清唱博得了李昂和菲爾的一致好評。
“那你是要簽我了嗎大佬?”
李昂沒有正面回答,指了指馮國王說道:“到你了小子。”
馮國王表現出一絲緊張,扯著嗓子不停怪叫:“Von!von!von!”
“這小子突然學狗叫干嘛?”李昂和菲爾面面相覷,以為對方是嗑藥磕壞了腦子。
在兩人震驚的眼神中,馮國王開始了自己的說唱表演《Took Her To The O》(把她帶到O-block!):
“在夜店玩的嗨,我帶回來一個妞,她來自坎卡基;我剛買了把格洛克,配上加長彈夾,誰都別來惹我;”
“她很辣,我在商店遇到她,她想抽點什么,我就給了她點狠貨,把她帶到我的街區。”
“她突然要回家拿點東西,我送她回去結果出了點情況,她男朋友在毆打她。”
“我直接給了那混蛋兩槍,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以為那妞會害怕,結果她笑著說自己餓了,給我做了個活~”
整首歌平鋪直敘,直白的像是小學生的作文。
但在馮國王獨特的腔調和精準的卡拍之下,聽感出人意外的不錯。
“唱的不錯,但有一點我很好奇。”李昂翹著腳問道。
“大佬你盡管問!”
“你歌詞里寫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馮國王拔高音量:“我殺了那家伙,條子們到現在都沒找到我!”
李昂眼前一亮,意識自己是撿到寶了。
這是真正的口供流說唱,白描式的寫實描寫比任何臟話俚語的堆砌都更有殺傷力。
它能讓聽眾一秒被帶到街頭,身臨其境的體會被暴力籠罩的感覺。
“很好,你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李昂說。
“這次你打算簽下我們了對吧!”馮國王興奮的直搓手。
“沒錯,我愿意給你們這個機會。”李昂說,“菲爾會隨時通知你們簽約的時間,不過這得等到新廠牌籌備好。”
“我們做到了Bro~”馮國王和李爾杜克擁抱在一起,同時眼神不停看向李昂。
李昂秒懂,這是在暗示簽字費。
但他沒有做出任何表示,靜靜的目送兩名尼哥離開。
“瞧瞧我說了什么,你是我見過最摳門的魔鬼。”馮國王兩人前腳剛走,菲爾嘲諷道。
“老實說,我在這兩個尼哥身上看到的商業價值不大。”李昂聳聳肩說道。
“你剛剛還說他們的音樂很有價值。”
“我得考慮投入到他們身上的宣傳成本”
作品決定上限。
馮國王此前幾乎沒有任何粉絲基礎,作品的受眾也相當有限。
很難像羅比和愛莉安娜一樣憑借一首歌紅遍全球。
已經身價不菲的李昂在對方身上目前看不到太大的商業價值,即使靈感刷新出適合的音樂也肯定不會用在他們身上。
臨近下班的時間點,邦妮走進來匯報到:“斯庫柏先生回復郵件了,他對你新電影的提議表現出了興趣。”
“很好,看來我得約個時間和他見一面。”李昂說。
“新電影?WTF你這家伙怎么從沒跟我提過這件事?”菲爾來了興趣。
上次李昂想要拍電影的時候他曾經還冷嘲熱諷過。
當看到《沖突康普頓》票房出爐的時候差點沒把腸子悔青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在股市里的投資清倉,梭哈在那部電影里。
邦妮口中的新電影自然就是《頭號玩家》。
事實上自從靈感刷新之后,關于這部電影的訊息李昂也只跟邦妮和斯庫柏提過。
與網飛合作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頭號玩家》是部大制作電影,預算很可能超過一億美元。
賺了怎么都好說,萬一賠了的話后果是李昂承擔不起的。
財大氣粗的網飛就成了分攤風險的最佳選擇。
還有最重要的IP問題,這部電影涉及到大量經典IP,需要和各大IP持有廠商周旋。
這樣的工作量每每想到就讓李昂頭大。
而網飛影視有專門處理版權問題的部門,這是群專業人士。
華納、迪士尼、環球等傳統巨頭,面對網飛都得乖乖坐在談判桌上。
在好萊塢,財富即是真理。
這股能量是目前剛起步的天啟影視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見李昂不肯正面回答,菲爾一臉不忿的吐槽道:
“傍上網飛這棵大樹看來以后你都不用為拍電影籌集資金發愁了這幫互聯網混蛋有錢的令人發指,走到哪里鈔票就揮舞到哪里。”
“之前你不是想過制作一檔可笑的嘻哈選秀節目嗎?我想網飛連這個都會感興趣,即使賠掉底褲對他們來說也無所謂。”
隨口的一句話點醒了李昂。
他靠在旋轉椅上摸了摸下巴,嘴中不停念叨:“嘻哈真人秀?”
在收購《VIBE》雜志之后,他的確因為垂涎《美國偶像》創造的經濟效益而想過這個點子。
選秀節目是當下電視圈最大的風口,不止是在美國本土,在世界范圍內也同樣如此。
就在今年四月份,NBC(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推出一檔重磅選秀節目《美國好聲音》,直接對標隔壁福克斯電視臺的《美國偶像》。
NBC花了大價錢買下荷蘭原版節目的授權,一開始業內并不看好這個項目能和《美國偶像》分庭抗禮。
直到首期節目播出之后,高居第一的收視率打臉了那些所謂的專業人士。
“你難得說了句有用的話,這是個不錯的點子”李昂喃喃自語道。
“什么?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選秀節目這個賽道已經飽和了。”菲爾說。
“那些節目都過于傳統了,市場上還沒有一檔針對嘻哈音樂的真人秀節目。”
“傳統音樂節目已經包括了嘻哈音樂的類型.”
菲爾分析的面面俱到,制作一檔純嘻哈選秀節目,費用上和傳統選秀節目差不多。
大牌導師、頂級舞臺效果、高額宣傳費用.
該有的一樣不少。
但市場受眾卻偏偏比對手少了一大群,有些人天生對嘻哈音樂不感冒,甚至是嗤之以鼻。
“這檔節目關注的重點不應該只在音樂上,而是在真人秀效果上。”李昂說。
“真人秀效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菲爾越聽越迷糊。
傳統選秀節目現在還是依靠演唱質量吸引觀眾。
草根的身世,平平無奇的外表卻能迸發出天籟般的歌聲是全世界觀眾喜聞樂見的。
“抓馬、反叛、性元素、暴力.都是嘻哈音樂的要素。”李昂分析道:“而這些因素都是傳統選秀節目不具備的。”
“你打算把這些玩意兒搬到電視上?”菲爾瞪大了眼睛。
腦海中已經能想象到一名素人女性說唱歌手,一邊唱歌一邊甩著屁股勾引評委;
或者兩伙尼哥在電視上激情互噴,然后在演播室群毆等等魔幻場面了。
“沒錯,觀眾們愛看這個。”李昂敲了敲桌子,就像拍賣落槌的聲音。
從一開始他收購《Vibe》就不是單純為了雜志生意。
作為90年代匪幫說唱巔峰的見證者,《Vibe》記錄了一個時代。
那時候無論是圖派克還是迪迪都為了能在這本雜志上占據更多版面而絞盡腦汁。
就算到了雜志行業日薄西山的今天,《Vibe》依然是嘻哈音樂的一個符號。
現在又得到了Drill音樂之父、哈林區白教父等等頭銜的加持,李昂在說唱界、在黑人社區的聲望已經達到了頂點。
由他制作一檔嘻哈音樂節目,全美的說唱愛好者都會響應。
再加上拍攝電影獲得的收益,他手上的資金充裕。
要做這檔節目的話,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想到這里,李昂腦袋里幾乎沒有一點猶豫的想法了,“也許我該和斯庫柏聊聊這件事。”
“你真這么決定了?”
“當然,有人買單的話,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網飛對于原創內容的投資是全方位的,涉及電影、電視劇、動畫等各個領域。
綜藝節目也在他們的投資范圍中。
如果以獅巢傳媒的名義制作一檔嘻哈真人秀節目,表面上是李昂出錢,但只要簽了合同最后還是網飛買單。
這種合作模式通常分為兩種:獨家授權和完全買斷。
前者由制作方保留版權,只將節目播放權賣給網飛,對方支付授權費;
通常一次性覆蓋若干季的播放權利;
制作方可以通過其他渠道繼續盈利。
而完全買斷則由網飛一次性買斷所有版權;
包括全球播放權、品牌開發、周邊商品收益等;
制作方只賺取買斷費用,無法享受后續收益。
“我在說唱圈由很多朋友,或者卡迪也可以去擔任導師。”李昂說,“李爾杜克和馮國王那兩個尼哥,不如直接讓他們在節目里出道得了。”
話音剛落,菲爾的眼神閃爍出光芒,“你都是怎么想到這樣的點子的?”
聊到這里時,他的觀點已經被徹底扭轉。
從一開始認為這是個燒錢的愚蠢決定,到現在恨不得拍手叫好。
選秀節目很大一部分收益來自于參賽選手后期的出道。
《美國好聲音》的冠軍能獲得一筆10萬刀的獎金,以及和環球唱片簽約的機會。
由于已經在電視機前數千萬觀眾面前展現了自己的個人魅力。
觀眾們會自發的產生一種奇怪的心理,對這些歌手有一種“我親手養大的”錯覺。
因此,這類歌手從出道開始自帶龐大的粉絲基礎,這是砸下多少錢用于宣傳都達不到的效果。
作為這檔節目的投資人,李昂想把冠軍頒給誰都行。
甚至完全可以把冠軍直接內定給自己旗下的歌手,收益最大化。
只有傻瓜才會討論綜藝節目的真實性,臺前幕后的一切都是節目效果而已。
真人秀三個字拆開看的話,除了開頭那個“真”以外其他才算是真的。
“讓我想想這檔史無前例的新節目該叫什么名字?”
“《美國有嘻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