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安還以為會聽到一段纏綿悱惻愛而不得的故事。
結(jié)果從陸淵口中說出來的,就是干巴巴兩句話。
三年前永寧公主到了議婚年紀(jì),她主動跟皇上提出要嫁給陸淵。
皇上并沒有同意,給永寧指婚延陵吳家的吳喬豐。
永寧心有不甘,親自來找陸淵,想讓陸淵主動去求婚,她以為陸淵肯定愿意娶她。
陸淵當(dāng)時只回她一句對娶妻并不感興趣,絲毫沒將尊貴的公主殿下放在眼里。
最后就是永寧公主含恨遠(yuǎn)嫁,如今又守寡回來。
她還年輕,皇上肯定會重新為她賜婚的。
剛才在御花園遇到陸淵,永寧便是想問他,既然當(dāng)年說對娶妻不感興趣,為何又娶了沈歲安。
陸淵還沒開口拒絕,沈歲安就回來了。
“夫君生得也算俊美,能得公主青睞實(shí)屬正常?!鄙驓q安笑說。
“我與永寧公主并無私交,今日應(yīng)該是我們第二次對話?!标憸Y也想不明白,永寧公主當(dāng)初怎么會想嫁給他。
兩年前他才剛接手鎮(zhèn)撫司,整個人身上的戾氣比現(xiàn)在還要重,而且那時還不懂收斂鋒芒,身上總帶著血腥,都是審訊犯人時留下的。
惡鬼修羅的罵名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他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在陸家又如同透明人,不會有長輩為他籌劃婚事。
所以他根本無意成婚。
沈歲安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就起了綺念的女子。
幸好她成了他的妻。
“永寧公主會不會對你沒有死心?”沈歲安笑著問。
“對我們并無影響。”陸淵說,顯然已經(jīng)很不愿意再提起與他們無關(guān)的人。
沈歲安笑了笑,便將永寧公主的事放下不再提。
“夫君,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沈歲安小聲說,“我們?nèi)ギ嬼?,再與你慢慢說。”
需要去畫舫說的話,那就是不能被陸家任何人聽到了。
陸淵讓人先去準(zhǔn)備一艘畫舫,等他們到的時候,各色茶點(diǎn)酒水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只留下掌舵的船夫,其他人都留在岸上。
沈歲安這才放心所知道的關(guān)于他身世的消息全都說出來。
說完之后,她眸中不掩心疼和擔(dān)憂看他。
陸淵很平靜,手指輕撫著沈歲安的發(fā)梢,眸色深邃幽黑,聽到他并非陸家的血脈,竟沒有絲毫的意外。
沈歲安就很意外了。
“夫君,你該不會早就知道此事了吧?”
陸淵垂眸看她一眼。
“……”沈歲安明白了,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并沒有你這么詳細(xì)。”陸淵低聲說。
他入朝為官之后,更明顯察覺到陸大爺對他的態(tài)度,一開始他只查到他生母的身世不高,以為陸大爺是因?yàn)樗傅脑虿艆拹核?/p>
畢竟青樓女子生下的孩子,而且后來柔暖更是因?yàn)殡y以啟齒的病而死,對陸大爺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但是,陸淵發(fā)現(xiàn)這個柔暖跟小時候照顧他的暖娘并非同一個人。
只是他查了那么久,還沒查到暖娘是什么人。
“夫君,三嬸是南朝阮家的人,你會不會也跟阮家有關(guān)?”沈歲安低聲道。
陸淵說,“如果是這樣,三嬸就不會遮遮掩掩?!?/p>
他猜測自己的身世只怕還有秘密,是三嬸還不能宣之于口的。
“如今我們已經(jīng)有了眉目,你可要讓人去南朝暗中打聽?!鄙驓q安問。
陸淵輕輕頷首,“嗯,先低調(diào)行事,不要驚動太多人?!?/p>
“是,你小小年紀(jì)就被人帶到雍朝,而且用這樣的方式遮掩真實(shí)身世,怎么想都覺得詭異。”
“連三嬸都小心翼翼,我覺得她是怕你有危險?!?/p>
陸淵不怕自己會有什么危險,只是不想連累她。
“所以不急,慢慢來便是?!标憸Y說。
沈歲安抱著他的腰,將自己靠進(jìn)他的懷里,“你與陸家的人都不像,果然不是陸家的血脈?!?/p>
還真是挺好的。
“本來想趁太太這次的事分家,看樣子還需要些時日?!标憸Y知道她的心思。
她比他還不想留在陸家。
沈歲安嗯了一聲,陸家的確讓她覺得壓抑,但有他在,倒也不是那么難熬。
而且,就算他們迫切想知道陸淵的身世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
畢竟那是在南朝,他們的人進(jìn)入異國領(lǐng)域,做事必然沒有在雍朝這么便利。
夫妻倆在畫舫消磨了一下午的時間,還用了晚膳,這才打道回府。
自從大太太被送去家廟修行,整個國公府的氣氛都有些沉悶,下人們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惹惱主子。
本來在國公府沒什么地位和存在感的三房,如今竟是最有前程的。
這讓陸老夫人更加茶飯不思。
她一大早就把陸大爺叫過去,讓他去把陸嫣接回來。
陸大爺是個孝子,不忍母親思念孫女,便讓人去白家說明緣由,打算把陸嫣先接回陸家了。
沈歲安本來想去找阮氏,但阮氏跟著三爺出門應(yīng)酬,她便讓木槿去準(zhǔn)備馬車,打算先去沈家看望祖父祖母,再去逛一逛鋪?zhàn)印?/p>
沈老太爺最近喜歡釣魚,冰雪消融,湖里的魚也活躍起來。
祖母最近比較忙碌,她和姜氏一起在給沈思怡準(zhǔn)備嫁妝,開春之后,便將沈思怡嫁出去。
“程姨娘還不肯消停,鬧著要先見過丁仲旋,覺得我們給她的女兒挑了個破落戶,死活不肯讓沈思怡回來待嫁。”姜氏摸著隆起的小腹,語氣有幾分不屑。
“我叫了幾個粗使婆子,去莊子直接將人帶回來,如今就拘在院里學(xué)習(xí)規(guī)矩,免得以后去了丁家丟臉。”
沈歲安聞言一笑,繼母如今越來越有魄力了。
“耀哥兒呢,最近可有鬧你生氣?”沈歲安問。
“怎么沒有,這么小的孩子,那眼神陰惻惻的,上次故意躲在角落里想嚇我,結(jié)果反而被我嚇到了,第二天就病了一場,還去老太爺面前告狀呢?!苯相托σ宦?。
“如今老太爺每天親自盯著他讀書,他沒時間惹我生氣了?!?/p>
沈歲安皺了皺眉,沈明耀上輩子就是被教壞的孩子,她覺得他本性如此,根本是教不好。
“我去看一看?!鄙驓q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