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火之國的律法來懲治惡徒,那在整個忍界肆虐的罪惡將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審判。”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嘴硬的轉寢小春。
當轉寢小春蹙眉轉過頭時,就見到一名宇智波一族的少女,面帶不善朝這邊走了過來。
轉寢小春眉頭皺得更緊,因為她認出了泉。
這是宇智波池泉身邊的那個小跟班。
泉走到轉寢小春跟前,這位木葉的高層顧問,在曾經的她的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連他們宇智波一族的族長,見到轉寢小春的時候,都要對對方釋放友善的態度。
可當她信奉[絕對正義]并逐步了解所謂木葉高層究竟是些什么貨色的時候。
泉對轉寢小春的濾鏡就頃刻破碎了。
在她眼里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沒什么大的本事,卻只會對池泉前輩指指點點的家伙罷了。
“池泉前輩他曾經說過,溫和的律法就是對罪惡的助紂為虐,就是對無辜受害者的背叛。而火之國的法律,就是那種溫和的律法,它難以讓施害者受到應有的懲罰!”
泉小臉極為認真地說道:“走私、販賣違禁藥品,以火之國法律來審判的話……即便是數額極為巨大,多達一噸以上。恐怕也只是會被處以將近十年以上的刑期吧?”
“要是在監獄里裝模作樣表現的很好,甚至十年監禁都不需要,待個五六年就能出來了。”
“這么多違禁藥品,害死了多少人?破壞了多少家庭?蠱惑了多少平民?”
“這種溫和的律法本身就是在助長忍界之惡!”
轉寢小春眼睛都不由睜大了幾分。
有點難以置信一個小屁孩,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與自己這位木葉顧問叫板抬杠。
畢竟泉今年其實也就十二歲罷了。
連旁邊不遠的富岳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宇智波一族的族人與木葉高層顧問鬧矛盾了,他要是無動于衷那問題就大了。
富岳立即走過去,斥責道:“泉,火之國法律制定完善的那一刻,所有火之國的人都應該安心遵守,而不是質疑才是!”
“你和池泉都過于執著所謂[絕對正義]了。律法為的是一國的秩序安穩,為的是和平穩定,而非引起更多的殺戮。”
富岳的出面讓表情難看的轉寢小春面色稍霽。
看來宇智波一族不懂事的終究是些小鬼頭。
富岳這種掌權者還是很清醒的。
卻不曾想,被富岳斥責的泉,反倒轉過頭來,把槍口對準了富岳:“若不是前輩與我堅持執著奉行[絕對正義],志村團藏現在還活著,許許多多犯下罪惡的惡徒也都還活著。而一個又一個的受害者們,至今都不可能在黃泉冥土之下得以瞑目。”
“富岳家主,什么都沒為無辜受害者做過的你,就不要對[絕對正義]趾高氣昂地評頭論足了。我們的立場與你不一樣,我們在乎的是忍界內數之不盡被罪惡迫害的無辜之人。”
“而你在乎的只有宇智波一族!不對,你連宇智波一族都不怎么在乎,你在乎的只是你所謂的‘平衡’!”
“但凡你在乎宇智波一族,知道宇智波鼬未來會掀起滅族之夜慘案的你,難道不應該大義滅親嗎?”
“而你之后的行為分明就是在包庇宇智波鼬吧!這樣的行為,也算是為宇智波一族著想?”
泉之所以情緒有些激動與憤慨,全然是因為前輩所做的一切,這群人一直都很不認同。
明明前輩做的一點都沒錯,明明前輩在為無辜者申討正義、在不斷肅清整個忍界的惡。
偏偏總有一群人不理解也就算了……
還總是說些讓泉血壓都升起來的胡言亂語。
宇智波少女青春期的叛逆個性被激起來了。
讓她毫無保留地將心里話全部都傾瀉而出。
導致連富岳一時都愣了一下。
自己這位宇智波一族的領導者,居然被一個十二歲的小輩給懟了一通?!
富岳眉宇間閃過了不喜,只覺宇智波泉在池泉身邊待久了,被影響太深了,以至于連自己這個宇智波一族族長都不尊敬了。
佐助要是和池泉混在一塊,他簡直不敢想,自己這個次子,究竟會成長成什么模樣?
正當富岳要開口說些什么時,突然發現在場眾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前方一片火海,富岳此刻隱隱察覺到了什么,也看了過去,旁邊的轉寢小春同樣也是如此。
“……宇智波池泉!!!”
來自轉寢小春的聲音乍響。
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片巖漿火海的志村一族駐地中走出了一個人。
無論是四周的熊熊烈焰或是腳下滾滾巖漿。
都無法傷及其身軀分毫!
“志村一族加起來,都給不了他一點壓力啊……”富岳感嘆呢喃自語了一聲,即便知道志村一族擋不住池泉,但池泉也有點太輕松了。
“但是……”
富岳眸中閃過一絲塵霾憂慮,親眼目睹一個宇智波一族的族人覆滅了一個忍族,木葉的高層們又該如何看待宇智波一族呢?
他的視線忍不住瞥向旁邊的轉寢小春。
當發現轉寢小春那張老臉,逐漸變得格外陰翳與抵觸的時候,富岳心頭頓時一沉。
糟糕!
池泉的行為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宇智波一族。
讓高層對宇智波一族的觀感又一次下降了!
一切的努力又一次付之東流了嗎?
富岳握了握拳頭,又松了開來。無奈的同時,又有著濃濃的失望。為什么……池泉就不能考慮一下自己這個族長的艱辛和苦衷嗎?
“池泉前輩!!!”泉高高舉起一只手的大聲呼喚,在這種場合之中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橘次郎豎著貓尾施施然地走到少女的身旁。
“喵,沒有了團藏那條老狗的志村一族根本就排不上號啊!”橘次郎譏諷了一句:“就憑他們也想暗殺池泉大人?也想挑釁[絕對正義]?當他們對[正義]升起罪惡念頭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們的結局只能是被正義肅清!”
橘次郎的話讓富岳稍稍側目,連一只忍貓都能被池泉的[絕對正義]影響成這個樣子。
自己以前怎么沒有發現[絕對正義]這種非黑即白的極端正義理念的洗腦性這么強?
富岳愈發感到有點不太妙了。
宇智波一族的其他族人倘若也被池泉影響了,到時候的宇智波一族得會變得多么危險?
而且……
在鼬的眼里,秉持[絕對正義]的宇智波,恐怕就是屬于對木葉有極大危害性的宇智波吧?到時候的鼬,恐怕會讓未來悲劇上演!
富岳心頭頓時極為沉重。
……
山中亥一看著走出來的宇智波池泉,在奈良鹿久驚詫的注視下,竟主動向前迎了上去。
山中亥一那一張天生有些面癱的嚴肅臉上,則擠出一絲很正常的微笑:“池泉,需要我讓山中一族的忍者進去把尸體都收斂起來嗎?”
宇智波池泉稍頷首道:“今天死的惡徒稍微有點多,加起來得三十幾人了,麻煩你們了。”
奈良鹿久摸了摸下巴蓄著的短胡,再若有所思地看向不遠處的“木葉三巨頭”。
山中亥一的主動上前相迎,的確讓猿飛日斬、轉寢小春、水戶門炎都沒想到。
奈良鹿久敏銳捕捉到他們臉上的驚愕神色。
“亥一……你是否有點光明正大了啊?真是的,這三位高層大人今晚恐怕是要睡不著了。”
奈良鹿久無奈失笑。
猿飛日斬的確是被這一幕驚愕到了,他雖然知道宇智波池泉和山中一族關系是挺好的,畢竟雙方幾乎每天都有工作上的往來接觸。
而在這些年的合作過程中,山中一族沒有任何一個族人,被池泉以正義的名義處決掉。
說明山中一族在池泉眼里是很守序的忍族。
但他沒想到雙方關系居然能好到這種程度。
在志村一族被滅門的關鍵時間點,山中亥一這位山中一族族長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站出來和宇智波池泉進行正向接觸。
這里面蘊含的信息不言而喻。
亥一這分明是在明目張膽支持宇智波池泉!
山中一族又不是血繼限界忍族,他們對團藏和志村一族的意見有那么大嗎?——當猿飛日斬腦海冒出這個疑惑的時候,他忽然沉默了,因為他想起淪為廢墟的山中一族駐地。
山中一族曾差點就被團藏搞得險些滅族了!
這種情況下能不恨團藏嗎?能不遷怒志村一族嗎?
所以,亥一他才會明目張膽地站隊池泉么?
而且還是當著老夫這個火影的面?
猿飛日斬陰晴不定的神色中閃過幾縷復雜。
就在這時。
他突然見到富岳那個小兒子,突然走向了宇智波池泉。
……
佐助也不知自己究竟哪來的勇氣,竟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宇智波池泉跟前。
他身上的擦傷和淤青,經過醫療忍者的處理,雖然已經好了許多,但還是有些疼痛。
佐助神色有些惴惴不安,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斗膽抬頭開口道:“我大概明白[正義]是什么了。[正義]就是為了保護無辜的人不被他人惡意傷害,就是以強勢的手段震懾那些惡徒,對吧?”
“也許……”佐助小手緊緊捏著破損的衣角,他察覺到宇智波池泉已經低眸看向了自己,那種冷淡的目光讓他不禁更加緊張了。
“也許……我哥哥宇智波鼬未來所做的那件事,就是屬于‘惡徒’的范疇。也就是說,一旦他做了那件事,你就會殺死他,對吧?”
佐助的一句句試問都很是小心翼翼。
甚至帶有一種不奢望對方能夠回答的卑微感。
一直被富岳以最嚴厲苛刻的期許要求的佐助、一直被富岳拿來和宇智波鼬比較的佐助,如今內心并沒有那么的堅強與自立。
雖然已經是班級里的第一天才,可內心中那種不及宇智波鼬的自卑感卻一直都存在著。
“對。”宇智波池泉并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個七歲小屁孩,就不去搭理他。
但他的回答也十分言簡意賅。
“確切地說,在他動手之前,我就會殺死他。”宇智波池泉冷漠地補充道:“當意識到罪惡在眼前發生時,正義倘若不及時提前制止,那終將會變為遲到的正義。在許多人眼中,遲到的正義有時并非是一種正義。”
“那么……宇智波佐助。”宇智波池泉問道:“你是要阻止我殺死你的兄長嗎?即便在幻術中見到他未來會如何對待無辜的宇智波族人,你也要顧及血緣兄弟之情嗎?”
佐助急忙地搖了搖頭,他咬緊了牙關說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原諒那樣的他的!可我更不想眼睜睜看著危機在逼近我的母親大人。”
他補充了一下:“以及父親大人……”
佐助恍惚回憶起,幻術中見到宇智波鼬屠殺宇智波一族時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無力。
他討厭那樣無能為力的自己。
“所以,我也想要阻止他!”佐助語氣愈發堅定,那種小心翼翼的自卑感被他拋之腦后,他認真嚴肅地說道:“我不能讓他墮入深淵,他那樣做是錯的,他那樣的想法也是錯的。他病得很重,我想要把他打醒過來!想讓他知道家人和族人同樣也非常的重要!”
佐助想到了宇智波泉,這個宇智波鼬曾經的朋友,以前并不是一個很厲害的忍者。
但自從她跟隨了宇智波池泉后,就好像是脫胎換骨的一樣,變得很厲害!
那天晚上,她甚至能只身一人攔在宇智波鼬面前。
今天,她甚至能只身一人獨戰三個宇智波!
佐助認為這肯定和宇智波池泉有關。
也許,這也是吊車尾要跟在宇智波池泉后面,并屁顛屁顛地稱其為“池泉老師”的原因!
佐助趕緊繼續道:“我也想像吊車尾一樣跟隨你奉行[正義]!因為我肯定能在你身上學到很多忍族學校學不到的東西,也肯定能從你身上得到在忍者學校得不到的強大力量!”
佐助鼓起勇氣的聲音很大,大到讓鳴人瞪大眼睛,讓泉小臉流露驚訝……
讓不遠處的宇智波富岳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自己聽到了什么?
佐助當著這么多大人物的面,光明正大的說要跟隨剛剛覆滅了志村一族的宇智波池泉?
富岳感覺自己手癢癢了,他的視線本能的在四面八方徘徊,試圖尋找一件趁手的工具。
直至聽見宇智波池泉漠然說道:“我拒絕。”
從未想過的答復讓佐助呆在原地。
鳴人大聲地“欸”了一聲,手足無措地左看看右看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泉愣了一下后就開始若有所思。
富岳頓時松了口氣……在這一刻,他居然覺得自己有些感激池泉!
沒想到,過于特立獨行的池泉,最終還是為他這個宇智波佐助著想了一回。
畢竟……
身為他次子的佐助,選擇追隨覆滅了志村一族的宇智波池泉,或許這的確只是佐助的一意孤行,和他宇智波富岳沒有太多關聯。
但富岳認為其他人可不會這么想,尤其是轉寢小春這種疑心病很重的人。
他們只會認為佐助的行為是源自自己的授意。
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為……為什么……”佐助聲音有點小顫抖,他渾身僵硬地梗著脖子,覺得只要自己稍微再脆弱一點,也許就要哭出來了。
宇智波池泉問道:“你奉行[正義]是為了阻止宇智波鼬?還是為了擔起[正義]的職責與義務?這兩個問題,你有問過自己嗎?”
“倘若你成功阻止了宇智波鼬,你還要做什么?安安心心等待畢業,成為一名優秀的木葉忍者?還是接過你父親衣缽繼承族長之位?亦或者是想要成為木葉未來的火影?”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佐助陷入大腦風暴。
佐助試圖幻想自己阻止了哥哥后該干什么?
成為優秀木葉忍者?繼承父親衣缽?成為木葉火影?
如果換做以前,佐助覺得這仨都挺不錯的。
可是……
空氣中刺鼻的硫磺味讓佐助逐漸清醒過來。
佐助看向被夷為平地的志村一族駐地。
回想起沐浴在巖漿之中的三個宇智波忍者。
想起死在宇智波池泉手中的違禁藥品販子。
想起宇智波鼬離譜至極的未來惡行,以及對方很是那執拗極端的個性。
再想起母親大人那含淚失望的眼神。
他小臉發白緊緊抿著唇,雖然鼓起的勇氣已經徹底散去,但還是堅持說道:“就算變為優秀的忍者,就算成為宇智波族長,就算成為木葉的火影,也無法根本性改變這一切吧?”
“啊……”
佐助腦海中的混亂思緒忽然被捋成一條線,他迷茫失落的小眼神中逐漸流露幾分光彩。
“我,其實是想改變這一切的現狀!如果忍界再也沒有你所說的‘惡’,是不是一切就會好起來了?是不是不會有什么宇智波滅族之夜?是不是就不會有無辜的人被惡意殺死了?”
佐助終于是說出了內心中明明最想說出來,但一直組織不好語言的一番話。
“這……算不算是……[正義]?”
佐助已經有點不太自信了。
“算。”宇智波池泉的一個字,讓佐助小臉由失落轉喜悅,卻讓富岳的臉頓時僵硬住了。
糟糕!
自己最不看好的小兒子腦子怎么突然好使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