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羽毛球?和你?”
“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
楊靈想了想,還是把蝦滑夾到顧南喬碗里。
非眾所周知,蝦滑壓根沒多少脂肪,相反還是優質蛋白,美女吃起來毫無負擔。
她明白,她只是在做最后挽救。
“好好好。”
顧姓女子起身就奔向第三只孤零零的高腳杯,拿過來‘碰’地磕桌上。
“自己倒還是我幫你?”
言辭之鑿鑿,猶如確定‘人必須吃飯’一樣,此刻楊靈必須喝酒。
在陸硯眼里,這個女人、他兄弟簡直帥呆了,若此行功成,愿拜作......算了。
雖然不知道突然發生了什么,但顧南喬就這樣子,他相信事態遠在掌控之中。
而楊靈眼里,這個女人、最要好的朋友,真有生氣的可能。
她無論如何也不愿看到。
哪怕對方只有百分之一的傷心,也必須安撫。
“謝謝喬喬,我來吧。”
薄荷綠眼影下,是陸硯不曾想過、見過的,尷尬且帶著三分討好的笑容。
“什么情況?咱們顧小姐這么大氣量的女子這么嚴肅搞么子咯?”
他從對方手里接過酒瓶,示意兩人先坐。
而咱們顧小姐確實大方,從不生好朋友悶氣,當下一口氣把原委吐出來:
“好儂個楊靈小姑娘,從生到大都體育沒拿過 B-,我喊了你幾化趟要運動、要多鍛煉,注意The work-life balance,儂就是勿動。現在看到男人了倒主動巴上去打羽毛球了,儂會打伐啦就跑去了?輪到我一片好心儂倒看不見了......(我喊你鍛煉你不動,遇到男人倒貼)”
一通妙語連珠掃射,打得對面像鴕鳥縮著頭不敢動。
陸硯趕緊給她倒了小半杯,使眼色,看著打了霜的楊小姐盡量忍住沒笑出來。
然后在楊靈姿態誠懇和他的斡旋下,三人又碰杯。
“這點不夠我跟你說,陸硯一邊呆著去,讓靈靈自己倒!”
抽張紙巾擦去嘴邊紅酒漬,她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情緒度過了最劇烈的爆發期,進入裂痕彌補環節,他當然作壁上咯。
只見楊靈一邊道‘好’一邊倒酒,順帶還起身去閨蜜那邊添了些,言行間盡是恭順之意。
唯一可惜的是把陸硯這里忽略了,也就想想罷,事后找他算賬肯輕輕落下都算楊小姐大度。
楊小姐大度嗎?
存疑。
于是陸硯放棄幻想。
“咳咳,這邊也點上一點,厚此薄彼的教訓咱們吃一次就夠了。”
看向楊靈,楊靈拿著酒瓶即將落座、瞪大眼睛回看這邊。
這雙眼睛一瞬間從震驚到嗔怪最后轉變為幽怨,不過還是給面子,攏過來輕輕斟了一下,酒香混著身上的幽香頓時鉆入鼻腔。
好好好,這下被事后記一筆也不虧了!
“哦喲,陸大爺好興致,使喚人家半點不客氣,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見顧南喬釋放信號,表示那件事暫過,楊靈頓時腰桿硬了。
講真,對上陸硯她迄今為止還沒軟過!
指的是態度上。
“陸硯你剛才太過分了!”
責怪聲響起,內里卻像撒嬌。
陸硯從諫如流,連忙稱‘是’。
勾腰起身,面帶笑容,拿過酒瓶決心不能讓對方‘吃虧’。
“......這邊不用,給喬喬加吧。”
陸硯和顧南喬頓時一樂,喝酒興致全上來了。
“來,顧喬喬,今兒個沾您的光!”
“這句話像樣子,你小子難得誠實一回~”
兩人說著話,眼睛卻都往楊靈身上瞟,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勸酒唄!
“砰!”
“碰!”
高腳杯今晚第三度撞響,他們才拿起筷子回應陸師傅的手藝。
......
天氣預報說寒潮今天夜里就來。
老金要把一批黏土挪到背風處覆上塑料布保暖,還得把窯洞口封住,以免冷空氣灌進去干燥失水。
天開始不亮了,隔壁鋪子后面傳來鍋鏟翻炒的煙火氣。
按開后院的燈,老人腳步悠悠,卻是想著三天前、自己家也開火做飯的那天晚上。
時間越來越快,國慶又過完了。
自己這鋪子,也是一年比一年冷清。
從前擁躉無數,現在門可羅雀,老人開始習慣這樣的日子。
坦然接受成為時代遺骨的事實。
上無老,沒有來處;下無小,沒有歸途。
狷狂過,瀟灑過,風流過,遺憾過。
唯獨沒有后悔。
有的事情只能有一次,一句承諾便是一生執著。
用在青磚手藝上也適用!
......
楊靈眼瞅著局勢不對——而且閨蜜切切實實消氣了——決定臨陣倒戈。
“來靈靈,再陪姐姐喝一個,咱們好久沒這樣喝酒了。”
顧南喬講她們高中同班那會,楊靈體測不合格差點畢不了業的糗事,順帶一并抖露‘這位姑娘從小到大都是學霸梯隊里吊車尾’的事跡。
美國的成績考核有體育,真是對楊靈版本性的大削弱。
她今晚喝得急,屬于熟人局的喝法,面頰已有大片酡紅。
此刻意圖摟著楊靈用杯子往她口里喂酒,楊靈自然不肯。
輕輕掙開,拖曳椅子,連人帶座椅一并搬到陸硯旁邊,嬌弱倚靠身后。
諸位,如果心儀的女子主動湊到你旁邊、穿吊帶、可憐兮兮仰視你,你會怎么選?
庇護有效!
“我幫她喝!”
現在他胸膛燃燒著一團溫和的火焰,又暖又滿卻不難受,看向身邊女子的時候尤為心熱。
而顧南喬視角里,閨蜜茶里茶氣借酒精上頭主動湊過去、兩人手臂幾乎貼在一起,徹底不矜持了。
證據就是,陸硯身后冒出半個腦袋,對著她眨了眨。
像在說,我男朋友幫我喝!
后面狐貍尾巴一晃一晃的,沉默震耳欲聾!
“靈靈酒量沒那么差,陸硯你聽我的,讓她自己喝。”
顧大律師冷靜拆解場上局面。
做訴訟辯護的時候,先繞過對方的倚仗逼迫對簿公堂方為上上策。
“不行,你幫我喝~”
感覺有一只手抓住袖口,她把自己的杯子遞到陸硯嘴邊。
這哪還管她真能喝假能喝的,都是哥的!
哥都給你喝了!
“這個......哈哈你懂的,咱們倆盡興就好。”
顧南喬不是男人,也不是敵人,陸硯得溫文爾雅地勸。
而身后的楊靈......
確實一臉得意看向閨蜜,笑得差點把頭靠到他肩膀上。
夜色悄然給事物蒙上神秘的紗,時間在這之中悄然流逝。
‘所以,有什么不開心的呢?顧小姐。’
‘算了,你們倆開心就好。’
眼神交錯間,雙方達成了共識。
“砰!”
“砰!”
兩個喝得最多卻最清醒的人心里門清,很多事情雙方能做的只有陪伴,于是有了今天專門為顧南喬辦的酒局。
唯一例外的是,楊靈有點小醉了。
......
只是唯二例外的是,今天她們要留宿這里。
陸硯慢慢踱出小區門,給她們買洗漱用品和毛巾。
突兀冷風劃過,氣溫有降下來的趨勢。
他在大潤發日用品區內考慮究竟是買一次性睡衣還是加絨款。
故事里一個簡單的場景落在生活中,便有無數細小的問題需要考慮,陸硯帶著微醺的頭腦在超市一遍遍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