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奏對之后的第7天,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鰲拜來了。
“鰲兄,近來可好?”
蔣青云笑嘻嘻的打了個千。
“青云老弟,你我何必如此見外。走,喝酒去,你掏銀子。”
酒過三巡,鰲拜終于說出了來意。
“青云老弟,恭喜啊,你就要青云直上了。”
“哦?”
“這是圣旨,自己拿去看吧。”
……
南城。
右安門內(nèi)。
蔣青云捧著圣旨,大聲宣讀: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正藍(lán)旗兵變殷鑒在前,朕心不安。故臨時成立一專門機(jī)構(gòu),歸于五城兵馬司下,由左僉都御史御史蔣青云一人負(fù)責(zé),專事對京師以及周邊所有人的甄別、教育。”
“該機(jī)構(gòu)需接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八旗都統(tǒng)衙門的監(jiān)督。”
“凡死刑皆需上報,由以上四衙署復(fù)核之后再報于朕批準(zhǔn),方可執(zhí)行。”
“欽此~”
上千名兵丁、書吏激動萬分。
從今往后,御史大人就是鐵筆判官,大家就是殿前的黑白無常,要索誰的命就索誰的命。
……
蔣青云舉起右臂,示意安靜。
“弟兄們,當(dāng)下兩件事,第一件事,在這里蓋起一個大大的監(jiān)獄。第二件事,按名單,有序抓人。”
“遵命。”
蓋監(jiān)獄不用太講究,只要犯人跑不掉就行,話又說回來了,能往哪兒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本來不一定有罪,誰跑誰有罪。
監(jiān)獄周圍僅有一道木柵欄防護(hù),一邊建造,一邊就開始抓人。
……
東城,正白旗防區(qū)。
二條胡同。
住著29戶普通旗人。
舒同是其中一家,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馬甲兵,家境普通,曾跟隨豫親王多鐸征戰(zhàn)數(shù)省,人長的高大魁梧,彪悍有力。
“當(dāng)家的,幫打桶井水。”
“嗯。”
舒同心不在焉,剛拎到一半。院外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隨即就是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
咚~
水桶掉進(jìn)了井里。
舒同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
一隊巡城兵丁押著鄰居貴五從里面出來了,貴五是豫親王多鐸的親兵,曾在湖北做過一任知縣。
后來因為瘧疾,辭官回家休養(yǎng)。
貴五拼命掙扎,憤怒的吼道:“上書無罪,我無罪。”
巡城兵丁粗暴的把人押進(jìn)囚車,然后揚(yáng)長而去。
……
貴五的老婆哭泣著來了。
“舒大哥,怎么辦啊?”
“快,送銀子。”
“哎,哎。”
沒一會,貴五的老婆攥著兩錠銀子追上囚車塞給押送的兵丁。
“軍爺,繩索松松。”
“夫人不要害怕,你家男人去了好好交代問題,好好懺悔,人會放回來的。”
“朝廷不殺他嗎?”
“肯定不殺,但是他不能自殺。”
兵丁們笑嘻嘻的掂量著銀子,迎著初升的朝陽回南城。
……
東城是重災(zāi)區(qū)。
兩白旗的人是上書的主力,此時,自然也遭了大災(zāi)。
次日清晨,舒同剛起床。
院外又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哐哐砸門。
舒同握著佩刀,臉色煞白,猶豫一會是給沖進(jìn)來的人一刀,還是干脆給自己一刀。
“當(dāng)家的,你在干什么?”
“被抓的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沙克巴達(dá),你快把刀放下。”
動靜太大,周圍鄰居們都出來了,目送著囚車離去。
沙克巴達(dá)明顯更有腦子,一路都在高呼:“兩白旗的弟兄們,要以我為鑒,謹(jǐn)言慎行,謹(jǐn)言慎行啊,莫要再多事了。”
可惜,旗丁們以弓馬嫻熟著稱,不熟儒學(xué),大約是聽不懂的。
……
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丁每天都在清晨抓人,風(fēng)雨無阻。
九門一打開,囚車就開進(jìn)內(nèi)城。
Pubfuture Ads
蔣青云每天只給10個人的名單,絕不多給,抓捕小組的配置是二十名甲士護(hù)送一輛囚車。
確保安全、有序。
每天抓10個,每月抓300個。
如果把順治御案上那500人抓齊整了,需要小兩月,這時間跨度不可謂不久。
把寒氣傳輸?shù)矫恳粋€旗人家庭。
把恐慌施加到每一個旗人家庭。
蔣御史一手撐起了南城的天,將來還要一手撐起京城的天。如今這才哪兒到哪兒,距離京旗子弟聞“蔣”色變,起碼還差著一條中軸線呢。
……
范文程府邸。
范家父子站在自家的觀景樓上望著府外經(jīng)過的囚車。
“爹,還是您老英明,蔣青云這個人真的不能得罪。昨兒個聽鄰居說,咱家西邊那條胡同被抓了一個人,結(jié)果那條胡同里嚇?biāo)懒艘粋€人,嚇瘋了一個人。”
“他就是個魔鬼。”
“爹,洪士銘離京了,放了福建的四品糧道。漳州戰(zhàn)事現(xiàn)在也不緊張,他穩(wěn)穩(wěn)的蹭軍功。”
“難說。”
“不對嗎?”
“老夫不了解前線,但老夫了解蔣青云,他肯定沒安好心。”
囚車逐漸遠(yuǎn)去,院外又傳來了哭喊聲。
隱約有人在吶喊。
“不得了了,有人跳井了。”
……
抓捕持續(xù)的第23天,大風(fēng)大雨。
巡城兵丁再次開到了東城二條胡同,這就叫風(fēng)雨無阻、使命必達(dá)。
這一次,他們砸的是舒同的院門。
“開門!”
門死也不開。
“隊長,怎么辦?”
“你,翻墻,進(jìn)去開門。”
倆人蹲著,一人踩著他們的肩膀,爬上墻頭。
咻~
一箭正中面門。
尸體朝后仰面倒下,砸起水花。
隊長抓起掛在脖間的骨笛,用力吹響,嘯聲刺破雨幕傳出老遠(yuǎn)。
半柱香后,增援趕到。
……
“破門。”
大錘一通猛砸,院門不堪重負(fù)倒下了。
全副甲胄的舒同好似一尊冰冷的塑像,站在雨中,手持刀盾,無聲的沖了過來。
今日風(fēng)大雨大,不適合弓弩。
否則的話,兵馬司內(nèi)城執(zhí)法,一般是弩手在前,長槍手在后,刀盾手再后。
此時,
只能是長槍手頂上。
一番短促廝殺,寡不敵眾的舒同倒下了,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死不瞑目。
同樣披甲的巡城兵丁2死4傷。
這就是野戰(zhàn)兵和臨時工的差距。
“抄家,抓人。”
隨后趕到的吏目果斷下令。
舒同的妻子頗為兇悍,持刀反抗,被巡城兵丁當(dāng)場格殺。舒同的老母、兒子、女兒被抓捕歸案,從其家中搜出了盔甲3副,刀劍槍矛5件。
……
南城蔣府。
蔣青云仍然宿在晚春房中。
隔著窗戶,管家輕聲喊道:
“少爺,兵馬司來人了。”
“什么事?”
“稟御史大人,今日清晨,正白旗馬甲舒同暴力抗法,現(xiàn)已伏法,我巡城兵丁2死4傷。”
“打槍了嗎?”
“沒有。”
里頭安靜了一會。
“本官再重申一遍,內(nèi)城執(zhí)法絕對不許用槍,派個人去兵部再申請些小型弩。”
“是。”
小小流血事件,蔣青云并不在意,他雙手枕頭,想的出神。
晚春趴了上來。
“夫君在想什么?”
“啊,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