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她都不識字,應該不會有那么多壞心思吧。”
杜瑞豐突然自曝女兒非親生,杜知知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出于本能的反駁了一句。
話說出口了,杜知知立馬懊惱的拍了一下嘴巴。既然杜瑞豐能在她這個晚輩面前說出來,肯定有自己的判斷。
杜瑞豐看杜知知如此單純,不由得苦笑的搖了搖頭。
“知知啊,張胖菊她是不認字,不代表她沒腦子。你不要以為從農村出來的人,都是淳樸、熱情、笨拙、不懂人情世故的。張胖菊她足夠淳樸足夠無知,但她也有狡猾、貪婪的一面。”
“人不可貌相啊孩子。”
杜瑞豐語重心長的勸著杜知知,這談心說話的方式,杜知知覺得很熟悉。
前陣子回來,她姥姥也是這么跟她閑話家常的。先是追憶自己的過去,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做鋪墊,徐徐圖之引導著杜知知放下防備。然后再勾起杜知知訴說的**,再由長輩的身份勸解她。
杜知知心下暗暗苦笑。
之前為了轉業的事,她哭鬧、絕食、甚至不惜殘害自己的身體。讓家人失望傷心,只為了得到沈元朗的認可。
經過了那些時候,長輩們想跟她說些心里話,都要拐彎抹角的。大舅舅拐了十八個彎,不惜自毀顏面,無非就是想提醒自己罷了。
“大舅,你是想說,沈元朗其實很會算計的人是嗎?”
杜瑞豐面上一僵,不大自然的咳嗽起來。
“知知,你想多了。我就是隨便跟你聊天,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元朗那孩子很優秀,一個沒有背景的農村娃,在和平年代坐到副團長的位置上。他能力、智商、為人處世方面絕對是一頂一的厲害。你的眼光挺不錯的。”
杜瑞豐揉了揉鼻子,目光盯著前方,心里暗恨不能立刻到達油菜地,也好轉移話題。
“大舅說的沒錯啊,沈元朗能坐到副團這個位置,是他自己能力突出。至于人品嘛,也許他是個好戰士、好戰友、好兒子,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好丈夫。”
杜瑞豐還不知道杜知知已經離婚了,聽她這么評價沈元朗,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話也不能說的這么絕對,你們倆才結婚,那就這么快下結論了?兩口子過日子是要磨合的,別的不說,就說你小姨跟你小姨夫兩個人吧。他倆差了快20歲,如風哥比我還大呢,你小姨那是被你媽抱在懷里寵大的。
你小姨早上就喜歡吃面包跟流心蛋,如風他就吃稀飯咸菜就窩頭。他們倆咋過一起去的?還不是得磨合么!”
杜瑞豐也知道,用小妹舉例子不大合適,可他也拿不出其他人了。難不成再提張胖菊嘛?提起她,杜瑞豐越說自己滿肚子都是火,恨不得立刻就去民政局離婚,結束掉這窩囊的婚姻。
“大舅,你不用勸了。今天我也跟你講一個秘密,其實上次我跟小姨回來,是因為我跟沈元朗離婚了,小姨怕我難受,特意帶我回來散心的。”
“我們也是怕姥姥知道了心里難受,也擔心大舅媽拿著這事兒揪著不放為難你。畢竟……”
杜知知面露羞愧,“離婚不是什么體面的事兒。”尤其是,當初她為了嫁給沈元朗作天作地,沒有自尊不懂自愛,讓家里人跟著丟人受氣。
杜瑞豐瞠目結舌,嘴巴張了半天都沒闔上。
“離,離了?”
杜瑞豐結結巴巴,有些不敢相信,“說離就離啊?軍婚那么容易的嗎?沈元朗他同意嗎?不會是你任性,逼著你小姨夫背后做了什么手腳吧?”
杜知知哭笑不得。
她在家人心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啊!
“沈元朗同意的,我可沒逼他。這事兒鬧的確實很不好看,不過,錯不在我。”
杜知知從不覺得自己陷害了沈元朗,畢竟沈元朗背著她讓宋佳茵住進她的家是事實,與宋佳茵同居一室是事實,讓宋佳茵穿她衣服招搖過市是事實,拿她母親的遺物給宋佳茵兒子當玩具事實。
樁樁件件都是沈元朗自己做的,他根本不無辜。
轟隆隆~
平地一聲驚雷響起,在杜知知前方的云層里,劃過三道閃電。
“不好,要下大雨。”
杜瑞豐握緊剎車的同時,伸手握住了杜知知的自行車車把。
“不能往前走了!馬上就要下雨,看著雨還不小呢。咱們倆得找個地方避雨,要不然這些書本澆濕可壞了。”
杜知知也緊張起來,不能淋雨的不止是大舅舅的藏書,還有秦聿進口的照相機。
“那邊有個夏家河村,咱倆過去找一戶人家避雨。快騎啊知知,站起來蹬,站起來蹬!”
杜瑞豐也想到了杜知知包里還有一個珍貴的照相機,自己瘋狂的踩著腳蹬子,不忘提醒杜知知快騎。
兩人順著公路往下騎,黃豆大的雨滴一點點的落在身上。
細細密密的雨滴打在杜知知的臉上,想到自行車上還有那一摞的書,杜知知急的嘴角冒了個水泡。
“大舅,錢快看,前面有一戶人家,咱倆先進去。”
杜瑞豐順著杜知知指的方向看,眼睛瞪大,連忙大聲阻攔。
“那家不行,知知快回來,那家千萬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