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小師叔 第25章 童言逗獸

冰冷的墨藍色暗河在巨大溶洞邊緣奔騰咆哮，水霧彌漫。碎石河灘上，覆蓋著厚厚青灰色苔蘚的“磐山巖魈”幼體如同一座沉默的小山丘，靜靜趴伏在陰影深處。那雙巨大、混沌如同泥沼沉淀的黃褐色眼瞳，依舊一眨不眨地、帶著亙古不變的麻木與遲鈍，“盯”著前方。

小幼尊歐衛站在距離“大石石”數丈遠的碎石灘上，純凈的大眼睛里此刻卻盛滿了前所未有的璀璨星光！小臉上那劫后余生的蒼白早已被興奮的紅暈取代，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幾乎要扯到耳根的笑容。

“大石石！原來你是好石石！是衛衛的朋友！” 小家伙清脆的童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在冰冷的河灘上回蕩。他不再有任何遲疑，邁開小短腿，拖著那雙閃爍著微弱三色道痕的腳丫，如同歸巢的小鳥，歡快地朝著陰影深處那雙巨大的眼睛小跑了過去！

“幼尊！不可！巖魈雖鈍…然…體魄如山…勿近！” 手腕上，暗金龍紋印記猛地爆發出灼熱的警示！玄龍殘念的意念帶著急切的阻止。它深知磐山巖魈秉性溫鈍不假，但這等龐然巨物，哪怕只是無意識地翻個身，其力量也絕非一個三歲幼童所能承受！

然而，此刻的歐衛，心神早已被“找到巨大朋友”的喜悅徹底填滿！玄龍的警告如同拂過巨石的微風，瞬間被拋諸腦后！

“大石石！衛衛來啦！” 小家伙咯咯笑著，幾步就跑到了距離那巨大巖魈不足一丈的地方！在這個距離，那龐然大物的壓迫感更是驚人！覆蓋著濕漉漉青灰苔蘚的身軀如同陡峭的崖壁，散發著冰冷厚重的巖石氣息。那雙巨大的黃褐色眼瞳近在咫尺，瞳孔的漆黑豎縫清晰地倒映出歐衛那小小的、興奮的身影。

“哇——！好大！眼睛比衛衛的頭還大！” 歐衛仰著小臉，純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純粹的驚嘆，沒有絲毫懼意。他甚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著那巨大的、如同泥沼沉淀般的眼瞳…隔空比劃了一下大小。

陰影深處，那磐山巖魈巨大的頭顱似乎極其極其細微地向后…縮了那么一絲絲？覆蓋著苔蘚的身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些許。那雙麻木的黃褐色眼瞳中，冰冷的底色似乎被一絲極其極其隱晦的…無措？所攪動。那規律的水泡翻騰“咕?！甭?，也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

它顯然不習慣被如此靠近，更不習慣被如此“熱情”地注視。

“大石石！你叫什么名字呀？” 歐衛絲毫沒察覺到“朋友”的“不適”，純凈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開始了“朋友”間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 磐山巖魈巨大的眼瞳茫然地“盯”著他，毫無反應。只有那緩慢的“咕嚕”聲依舊。

“哦…你不會說話呀？” 小家伙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小臉上露出“真可憐”的表情，“沒關系！衛衛教你說話！來，跟著衛衛說——大！石！石！”

歐衛一字一頓，奶聲奶氣，小臉憋得通紅，仿佛在教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

“……” 磐山巖魈巨大的眼瞳依舊茫然，瞳孔的豎縫隨著歐衛夸張的口型微微開合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模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覆蓋著苔蘚的身軀似乎更加僵硬了。

“大——！” 歐衛踮起腳尖，用盡力氣喊出第一個字，小手還用力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 磐山巖魈毫無反應。

“石——！” 小家伙深吸一口氣，小臉鼓成了包子。

“……” 只有水泡“咕?！甭暬貞?。

“石——！” 歐衛喊完最后一個字，累得小胸脯微微起伏，純凈的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那雙巨大的眼瞳。

磐山巖魈巨大的頭顱似乎極其極其艱難地…極其極其輕微地…上下晃動了一下？幅度小到幾乎難以察覺！仿佛一座山巒試圖點頭，卻只挪動了一粒沙塵！

“呀！你動了！你聽懂啦！” 歐衛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微小的動作！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小手指著巖魈，純凈的大眼睛里爆發出巨大的成就感，“大石石真聰明！再學一次！大！石！石！”

這一次，小家伙喊得更加起勁，小手揮舞得更歡。

陰影深處，那磐山巖魈巨大的黃褐色眼瞳中，那絲隱晦的“無措”似乎更濃了些。它巨大的頭顱再次極其極其艱難地、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地…上下晃動了一下。伴隨著這個“艱難”的動作，覆蓋著苔蘚的身軀內部，發出一連串更加沉悶、如同巨石摩擦般的“咕嚕…隆隆…”聲。

“哈哈！對啦對啦！大石石會點頭啦！” 歐衛拍著小手，咯咯笑個不停，仿佛完成了一項偉大的教學任務。他繞著巨大的巖魈又蹦跳了兩圈，目光落在巖魈那巨大、如同石柱般的前肢上。

“大石石！你餓不餓？衛衛請你吃果果！” 小家伙想起自己空空的小肚子，立刻熱情地分享。他小手在身上摸索著，可惜之前摘的翠綠小果早就吃完了，連渣都沒剩。

“唔…果果沒了…” 歐衛小臉垮了下來，純凈的大眼睛里滿是歉意。他左右看看，目光落在腳下冰冷的黑色碎石灘上。靈機一動！

他彎下腰，仔仔細細地在那堆冰冷的碎石里翻找起來。很快，他找到了一塊相對圓潤、只有拇指大小、通體黝黑、卻在星河藤蔓微光下隱隱泛著一絲奇異金屬光澤的小石子。

“石石！亮亮的石石！” 歐衛舉起那塊小石子，純凈的大眼睛里滿是“好東西”的自豪，“給！大石石！吃石石！”

小家伙踮起腳尖，將那塊小小的黑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磐山巖魈那如同巨石平臺般的前肢邊緣、覆蓋著厚厚青灰苔蘚的“手背”上。

小小的黑石落在厚厚的苔蘚上，如同塵埃落于山丘，悄無聲息。

陰影深處，那雙巨大的黃褐色眼瞳，緩緩轉動，目光落在那顆渺小的石子上。瞳孔的漆黑豎縫微微開合，帶著一種純粹的、近乎呆滯的茫然。它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小小的“朋友”在做什么。

“吃呀！可好吃啦！” 歐衛見“大石石”沒反應，急得小臉通紅，指著那顆小石子，又做了一個往自己嘴里塞東西的夸張動作，“啊嗚！就這樣吃！”

磐山巖魈巨大的頭顱依舊茫然。覆蓋著苔蘚的身軀內部，那“咕嚕…隆隆…”的沉悶聲響似乎停頓了片刻，仿佛在進行某種極其緩慢的思考。

就在歐衛以為“教學”失敗，小嘴又要癟起來時——

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濕泥裂開的聲響。

只見磐山巖魈那覆蓋著厚厚苔蘚的前肢“手背”上，靠近那顆小石子的苔蘚，如同擁有生命般…極其緩慢地…蠕動、分開！露出了下面…一片如同濕潤黑曜石般、光滑堅硬、隱隱有奇異紋路的…皮膚？

緊接著，那片光滑的皮膚表面，極其極其緩慢地…裂開了一道只有指頭寬的、細小的縫隙！

縫隙內部，并非血肉，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暗！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絕對吸噬力量的吸力，從那道細小的縫隙中彌漫開來！

噗！

那顆躺在苔蘚上的小小黑石，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瞬間被吸入了那道黑暗縫隙之中！消失不見！

嗤…

細小的縫隙迅速合攏，蠕動的苔蘚重新覆蓋上來，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哇！吃掉了！大石石吃掉石石啦！” 歐衛純凈的大眼睛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小臉上滿是“成功投喂”的成就感！他興奮地繞著磐山巖魈又蹦跳起來，“好吃嗎？大石石？還要不要？”

陰影深處，那雙巨大的黃褐色眼瞳，似乎還停留在剛才那“吞食”的動作上，瞳孔的漆黑豎縫微微開合著，帶著一種更加深沉的、難以理解的…茫然。覆蓋著苔蘚的身軀內部，那“咕?！÷　钡某翋灺曧懰坪酢瓗狭艘唤z極其極其細微的…困惑？

它顯然無法理解“吃”這個概念，更無法理解一顆小小的石頭能帶來什么“味道”。那只是它軀殼的本能反應——將觸碰到的、蘊含微弱金屬礦質的物體…納入體內空間，緩慢分解吸收，用以滋養它那龐大的巖石之軀。

“衛衛再給你找！” 歐衛見“朋友”沒有反對（雖然也沒表示喜歡），立刻熱情高漲！他再次彎下腰，撅著小屁股，在冰冷的碎石灘上仔細翻找起來，專挑那些看起來有金屬光澤的小石子。

“這個！亮亮的！”

“這個！圓圓的！”

“這個最大！給大石石！”

小家伙像一只勤勞的小松鼠，不斷地將一顆顆精心挑選的“美味石子”堆放到磐山巖魈那巨大的前肢“手背”上。

嗤…嗤…嗤…

每一次，當石子堆積到幾顆時，磐山巖魈前肢上的苔蘚便會極其緩慢地蠕動、分開、露出黑曜石般的皮膚、裂開細小的黑暗縫隙、將石子無聲地吞噬進去…然后一切恢復原狀。

它巨大的黃褐色眼瞳，始終“盯”著歐衛忙碌的小身影，目光麻木而茫然，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默劇。只有那規律的水泡“咕?！甭暫蜕碥|內部的“隆隆”悶響，伴隨著每一次“吞食”的節奏。

投喂了十幾顆小石子后，歐衛終于累了。他抹了一把小臉上的汗水（和泥污），小肚子也適時地發出了抗議。

“唔…衛衛也餓餓…” 小家伙揉了揉癟癟的小肚子，純凈的大眼睛望向磐山巖魈那如同山丘般隆起的青灰色苔蘚后背。那苔蘚厚實、平坦，看起來…軟軟的？像清風子給他鋪的厚毯子？

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在小家伙腦海里成型！

“大石石！衛衛累了！借你的背背躺一下好不好？” 歐衛仰著小臉，對著那雙巨大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請求”，純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好朋友分享”的理所當然。根本不等對方（也不可能等到）回應，他邁開小短腿，繞到磐山巖魈巨大的身軀側面。

覆蓋著厚厚青灰苔蘚的身軀如同陡峭的斜坡。歐衛手腳并用，像只笨拙的小壁虎，吭哧吭哧地開始往上爬！苔蘚冰涼濕滑，帶著濃重的泥土和苔蘚的腥氣，但他毫不在意。

“嘿咻！嘿咻！” 小家伙爬得異常努力，小臉憋得通紅。他右腳腳踝處的靛藍星屑微微閃爍，一股清涼的氣流托著他的小屁股，讓他爬得更省力些。

手腕上，暗金龍紋印記再次傳來灼熱的意念：“…胡鬧！速下！巖魈…非…坐騎…” 玄龍殘念幾乎要被這小祖宗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折磨得心力交瘁！

“大龍龍別吵！衛衛和大石石是好朋友！好朋友要一起休息！” 歐衛一邊爬，一邊理直氣壯地“反駁”，小臉上滿是認真。

終于！

噗通！

小家伙氣喘吁吁地爬到了磐山巖魈那如同平臺般寬闊平坦的后背中央！厚厚的青灰苔蘚如同最上等的絨毯，雖然冰涼濕滑，卻異常柔軟有彈性！他小小的身體陷進去一小半，舒服得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唔…軟軟的…像大床床！”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小腦袋枕在柔軟的苔蘚上，兩條小短腿愜意地晃悠著。從這個角度，正好能透過星河藤蔓的縫隙，看到溶洞穹頂那迷離變幻的幽藍光影。

“大石石！你的背背真舒服！” 歐衛側過小身子，對著身下那巨大的、覆蓋著苔蘚的“山丘”，開心地說道。他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身下冰涼濕滑的苔蘚，又揪起一小撮，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陰影前方，磐山巖魈那顆巨大的頭顱極其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滯澀感，向后轉動了極其微小的角度。那雙巨大的黃褐色眼瞳，努力地向上翻動，試圖看向自己后背的方向。瞳孔的漆黑豎縫因為用力而微微扭曲，顯得更加茫然和無措。

覆蓋著苔蘚的身軀內部，那規律的水泡“咕?！甭暫汀奥÷　睈烅懀坪踝兊酶拥统炼d長？仿佛某種巨大的、石質的引擎，因為負載了額外的重量而降低了運轉頻率。

它顯然從未經歷過這種狀況——一個活物，爬到了它的背上，還把它當成了床？

“大石石，你看！上面有亮亮的小星星！” 歐衛指著穹頂星河藤蔓散落的光點，興奮地對身下的“朋友”分享著美景。雖然他知道“大石石”可能看不到，也可能根本不懂什么是“星星”。

“咕嚕…隆隆…” 身下傳來低沉而規律的回應，如同山巒的呼吸。

“大石石，你身上長了好多小草草！綠綠的！” 小家伙又揪起一小撮苔蘚，好奇地研究著。

“咕?！÷　?/p>

“大石石，你會不會游泳呀？那邊的水水好大！”

“咕嚕…隆隆…”

歐衛躺在柔軟的苔蘚“大床”上，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他將自己一路上的“冒險”經歷——被“壞香香”騙、被“壞蘑菇”打、被“壞水水”凍、差點被“壞東西”抓走、還有遇到“大白鳥”和摘不到“大果果”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傾訴給身下這個沉默的、只會用“咕嚕隆咚”回應的巨大朋友。

“…大白鳥可兇啦！不讓衛衛飛飛！大果果長在好高好高的地方！衛衛夠不到！氣死衛衛啦！” 小家伙說到激動處，小拳頭還氣憤地捶了一下身下柔軟的苔蘚。

身下巨大的磐山巖魈似乎感受到了背上那微不足道的“捶打”，覆蓋著苔蘚的身軀極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微塵。

“大石石！你說它們壞不壞？” 歐衛氣鼓鼓地尋求“朋友”的認同。

“咕嚕…隆隆…” 回應依舊低沉綿長，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小家伙傾訴完，感覺心里舒服多了。巨大的疲憊感再次襲來。身下的苔蘚“大床”雖然冰涼，卻異常柔軟舒適。穹頂迷離的光影如同最溫柔的催眠曲。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大石石…衛衛困困了…睡一會兒…你不許動哦…” 歐衛迷迷糊糊地嘟囔著，小身子在柔軟的苔蘚里拱了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純凈的大眼睛緩緩闔上。均勻細微的呼吸聲很快響起，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

他竟然…真的在磐山巖魈那龐大如山丘的后背上…睡著了？！

溶洞空間陷入了奇異的寂靜。

奔騰的暗河咆哮聲似乎也遙遠了許多。

星河藤蔓的柔光無聲流淌。

陰影深處，磐山巖魈那顆巨大的頭顱，依舊保持著那個極其微小、極其艱難的后轉角度。那雙巨大的、混沌如泥沼的黃褐色眼瞳，瞳孔的漆黑豎縫努力地向上翻著，試圖“看”向自己后背的方向。目光中充滿了巨大的、近乎凝固的茫然與無措。

覆蓋著厚厚苔蘚的身軀，如同被施加了最強大的石化魔法，徹底僵在了原地！連那原本規律的水泡“咕?！甭暫蜕碥|內部的“隆隆”悶響，都變得極其微弱、極其緩慢，仿佛生怕驚醒了背上那沉睡的、微不足道卻讓它“束手無策”的“朋友”。

它龐大的身軀，此刻變成了一張最安穩、最沉默的…嬰兒床。

手腕上，那枚暗金色的龍形印記，光芒極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意念波動傳來，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看透世事的…深深無力感與…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磐山為榻…萬載…奇聞…這小祖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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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