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父宣布的事。
賓客意外,驚訝。
卻在情理之中。
我被艾姑父拉回位置坐下。
手腳冰冷的想扯頭發。
我用僅存的意志控制著手。
不讓自己當眾發瘋。
“兩天后,是艾莉娜頭七。”
“結婚生娃,不是這兩天的事。”
“死亡預測里,李司儀是婚禮主持,艾表姐以艾莉娜身份舉行儀式。”
“李司儀和艾表姐像中邪了。”
“搞不定鬼,可以搞定人,讓他倆離開我們市三天,應該不難。”
“艾父愛女心切,要完成艾莉娜未婚的儀式,但不一定知道我會跳樓。”
“艾父應該是真想,有個孩子姓艾。”
“我要死了,艾父的念想就沒了。”
“艾父有機會策反。”
“我還有滿滿……”
我思考著。
讓自己冷靜。
葬禮結束。
安排的是在市區酒店吃午飯。
賓客散場。
八點排隊火化,十分鐘就排上了。
就是尸體推進火化間,不讓家屬跟隨。
以艾家的關系,插隊都行。
讓艾父艾母送最后那一程。
應該可以通融。
可火化間堅守規定。
說以防家屬繃不住,堅持不讓。
九點二十分,骨灰盒拿到手。
艾父很陰郁!
眼睛到處找東西。
手反復在后背抓空氣。
小聲嘮叨著:滿滿走的時候都送了,誰在作梗?
我懷疑是姓白的那老頭搞事。
甚至懷疑,骨灰盒里的骨灰,都不是艾莉娜的!
這個懷疑,讓我很不安。
那老不死的,如果有真本事,把艾莉娜收了還好。
如果是個忽悠,因為死了重孫女,九十三歲沒幾天活頭了,發瘋,給尸體調換走。
后果,我不敢想。
我真不是嚇自己。
媒人婚書,就是瞎折騰。
因為有鬼,所以出事了。
姓白的老頭如果瞎折騰,把艾莉娜招回了尸體。
艾莉娜車禍橫死,先殺媒人她老公,又殺酒店副總經理,對艾滿滿和我充滿了怨毒。
她要被招回尸體,尸體出岔子……
我只能祈禱。
骨灰盒里的骨灰,就是艾莉娜!
……
中午十一點,市區酒店內。
我媽,我爸,艾表姐,跟我一起坐在休息區。
艾表姐主動坦白,她做過兩年牢。
說等我有空了,可以和她一起去醫院做婚檢。
確保她身體健康,能生育。
就這一個主動。
讓我父母認為,她真心想過踏實日子了。
我父母對她的真誠,挺滿意的。
艾表姐表態后,又聊了幾句,起身去了洗手間。
我媽說:“莉娜發生那種事,誰也不想,可事情發生了。”
“小區里都在說你沒結婚,就克死了未婚妻,以后保不準得打光棍。”
“艾父艾母通情達理,給你再介紹里予,就要一個孩子姓艾。”
“你年紀也不小了,同齡的……”
“雖然里予結過婚,但身材長相談吐氣質……”
“聽你母親的,世上只有父母,不會對你有壞心眼,都是為了你好。里予這姑娘,就算為了艾家的錢,孩子生出來……”
聽著我媽的嘮叨,我腦神經像刀刮一樣。
好了沒兩天,又變成了這樣。
一個聲音在我腦子里說:“你還要憋多久,拿起甜點刀叉,殺了他們!”
“上學,你們學校同學跳樓,說再也不逼你學習了。過不了兩天,又會逼你。”
“結婚,一直催,一直催,你答應了相親,死了未婚妻后,說只要你好好的,結不結婚都無所謂。”
“又變了,又變了,現在又逼你了。”
“你不是沒跟他們說過,工作節奏快,內卷嚴重。社畜牛馬,找個妹子了,還要給妹子當牛馬,可他們從來沒想過你的感受,只是以父母之名,為你好,逼你結婚……”
“其實就是以愛之名,奴役你,支配你,滿足他們的掌控欲……”
“反正你兩天后生死難測,殺了他們,你起碼能解放兩天。快,拿起刀叉,殺死他們……”
我看著母親喋喋不休的嘴唇。
看著父親沉默不語,張口就是補刀。
手,捏緊了刀叉。
我低著頭,對腦子里的聲音呢喃:“閉嘴,閉嘴,我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