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呂曉柔離開,周樾擰著眉毛去了周添盛的辦公室。
一進門,看到老板桌上那幾個粉嘟嘟的飯盒,眼里的火氣徹底壓不住了。
“怎么,讓這母女倆進家門還不夠,你這是準備讓她們在安越也登堂入室?”
周添盛老臉漲紅。
“沒有沒有,小樾,我沒讓她們來。是昨天我拉肚子,華華怕我吃不了食堂,讓曉柔來送飯。”
周樾感覺自己天靈蓋都要鼓開了。
“華華,又是華華。王麗華是華華,呂海華也是華華。你叫這名字的時候,就沒想起五年前那些糟爛事?”
“沒想起華華曾經(jīng)給你戴了綠帽,還騙了你錢?你叫的時候不惡心嗎?”
周添盛火也上來了,啪地一拍桌子。
“你怎么跟長輩說話的。你這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用不著我這個爹了?”
周樾上前幾步,站在老板桌前,毫不退縮盯著周添盛。
“我翅膀硬了你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安越,不就因為你是我爹,鳳嘉檸才愿意帶你玩的?”
“要不人家招一批縫紉工,直接開干就行,哪用得著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廠子。”
“嘉檸帶著你掙錢,是為了讓我過得舒心,不是為了讓你包養(yǎng)新老婆新孩子給我添堵的。”
周添盛被說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卻也熄了氣焰。
“別瞎說,沒包養(yǎng),我倆各花各的。”
周樾努力壓了壓火氣,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跟周添盛隔桌相望。
“跟我說這些沒用。現(xiàn)在你最好搞明白你的境地。嘉檸為了我,好心拉了你一把。”
“可你看看你干了些啥。你就這么迫不及待,非要讓我在嘉檸面前丟臉。你那些女朋友,嘉檸至少見過三個。”
“今天還弄個呂曉柔妖妖道道去找我們。你知道嗎?連庭桉都變臉了,說這是什么人家教出來的女兒,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人。”
“你說我怎么就這么倒霉,碰上你這么個親爹。你這是嫌我不夠丟人,追著讓你女兒來公司打我臉啊。”
周添盛覺得自己的臉皮又掉了,被兒子碾到地上踩踏。
可他又真有些慫。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兒子一冷下臉來,他就有些心里發(fā)毛。
娘的,活得跟孫子似的。
“別瞎說,曉柔不是我女兒。再說,曉柔只是想跟你緩和關(guān)系,好心好意給你送甜品,怎么就成打你臉了。”
“人家上趕著討好你都不成?”
周樾抓起桌上的一個飯盒,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番茄炒蛋撒了一地。
“她算個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要緩和關(guān)系。”
“我也用不著她討好。我跟你說得明明白白,大家各不相干,你為什么非要來膈應(yīng)我。”
“我今天跟你再明確一遍。你要是再讓你老婆和女兒舞到我面前,咱倆就斷絕父子關(guān)系。”
“你聽清楚,讓她們滾得遠遠的,別膈應(yīng)到我面前。”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周添盛看著地上粉嫩的飯盒和紅黃相間的菜,腦瓜子嗡嗡的。
這怎么又弄成這樣了。
剛才還美滋滋吃著飯,想著下班后嬌妻在懷的幸福生活,這怎么又翻天了。
想過個幸福安穩(wěn)的日子,怎么就這么難。
......
周樾回到會議室,鳳庭桉不在,屋里只剩下鳳嘉檸。
看到周樾悲怒交加的臉色,鳳嘉檸嘆口氣,走到周樾的椅子后面,從背后摟住他。
“怎么,你這是去找周伯伯了?”
周樾握著鳳嘉檸的手,揉捏著她纖細的手指。
“嘉檸,你說我爸是眼光不好,還是命不好。為什么他就找不到個本分人,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
“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他眼光不好。我怎么覺得他跟趙玫挺像,就是你說的吸渣體質(zhì)。”
鳳嘉檸抬起手,兩手使勁揉搓了一下周樾的臉。
“好啦,別哭喪著臉啦。你也已經(jīng)出了氣,給人臉色看了。這也就是周伯伯,要是別的爸爸,可能就揍你了。”
周樾哼一聲,鳳嘉檸繼續(xù)分析。
“我猜哈,僅僅是猜測。最大可能,他不是找不到本分的,是本分的提供不了他想要的情緒價值。”
鳳嘉檸還真是猜對了。
周添盛就喜歡那種溫情小意,喜歡那種被嬌嬌弱弱依賴著,甜言蜜語把他捧上天的感覺。
可這種刻意的溫情小意和違心的甜言蜜語,本分真誠的人根本做不來。
“嘉檸,等我老了,萬一老年癡呆變成他那個蠢樣,你就弄Si我,別讓我丟人現(xiàn)眼。”
“又胡說八道,呸呸。”
鳳嘉檸揉亂大金毛的頭發(fā)。
......
這一周剩下來的四天,周家父子勢如水火,在園區(qū)里對面不相識。
周添盛每次看到兒子兩眼放空,拿他當空氣,就氣得倒仰。
晚上更是不敢再回老房子。
犟種兒子和老母親,總會給他壓力。還是小嬌妻好,溫柔可人,舒坦。
轉(zhuǎn)眼周六。
周添盛正帶著呂海華母女在外面吃飯,老母親的電話來了。
接通后,奶奶的聲音平靜又冰冷。
“周添盛,好久不見,你還活著啊。”
周添盛訕訕笑著:“娘,這不周末了,我明天就回去看你。”
奶奶冷哼:
“不用看,我就是確認一下你還活著。也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為了新老婆新孩子,要徹底跟親兒子親娘斷絕關(guān)系。”
“你今天給個準信,要是確定斷絕關(guān)系,我立刻就去找你五爺爺處理。”
周添盛頭轟的大了。
“娘,什么斷絕關(guān)系,你說什么呢。”
奶奶語氣犀利。
“我說錯了嗎?你親兒子和親娘一年到頭就回來住這么幾天,只隔了20分鐘的路程,你一個禮拜不見人影。”
“倒是天天跟新老婆新閨女如膠似漆,你這不已經(jīng)跟我們斷絕關(guān)系了。”
周添盛急頭怪腦:“娘,您別瞎說,我這一陣就是工作忙。”
“忙?忙著跟新老婆新閨女吃飯看電影逛街?”
奶奶順嘴胡說著,知道自己大概率能說中一二。
果然,周添盛頓了一下,開始心虛氣短。
“娘,我沒有。”
“沒有?你現(xiàn)在不就在外面吃飯,你說沒有?”
手機里有隱隱的音樂聲和嘈雜聲,偶爾有碗筷碰撞聲。奶奶雖然老,但耳聰目明。
周添盛嚇得抬頭四顧。
“娘,你......”
“周添盛,領(lǐng)著別人的老婆孩子吃飯,是不是很開心?好了,我不耽誤你們一家三口,就跟你確認斷絕關(guān)系的事。”
“確定好了,我立刻給你五爺爺打電話。你趕緊的。”
周添盛腦子都要炸了,起身匆匆走到飯店門口。
“娘,你到底說什么呢?這又關(guān)五爺爺什么事。”
奶奶提高了聲調(diào):“斷絕關(guān)系后,讓五爺爺把你從族譜上除名。”
“娘,這是能瞎說的嗎?”
......
半個小時后,周添盛進了老房子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