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絲繞 第7章 真相

影閣的刺殺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也迫使墨清寒向我揭露了更多關于過去的“真相”。

他沒有抓到活口，但從刺客使用的武器、毒藥以及他們撤退時的身法，他判斷出對方確實是影閣中人，而且是沖著我來的。

“影閣背后，可能站著當年參與覆滅蘇家的勢力之一。”墨清寒的聲音凝重：“他們一直在尋找‘鑰匙’，或許是最近通過某種秘法，最終鎖定了你的位置。”

“‘鑰匙’到底是什么？”我再次追問。這個問題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頭。

墨清寒沉吟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蘇家并非普通的江南富商。你們的祖上，曾是守護某個古老秘密的家族。這個秘密，關系到一種……超越凡俗的力量。而開啟這個秘密的‘鑰匙’，并非實體，而是蘊藏在蘇家嫡系血脈之中的某種天賦或者印記。只有當血脈覺醒，‘鑰匙’才會顯現。”

超越凡俗的力量？血脈覺醒？

這些詞語聽起來如此虛無縹緲，如同神話傳說。

“你是說，我蘇家被滅門，就是因為這所謂的‘力量’和‘鑰匙’？”我感到一陣荒謬。

“是，也不是。”墨清寒道，“覬覦這股力量的勢力很多，影閣只是其中之一。但當年蘇家滅門，還有更深層的原因……與天象異變有關。”

“天象異變？”

“十年前，天生異象，紫微星黯，妖星現世。有術士推算出，應劫之人與蘇家血脈有關，若不加以遏制，恐引天下大亂。”墨清寒的聲音低沉：“一部分所謂的‘正道’勢力，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也參與了那場屠殺。”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原來，蘇家的覆滅，不僅僅是貪婪和陰謀，還夾雜著所謂的“天意”和“正道”的偽善。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那你呢？”我緊緊盯著他：“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屬于哪一方？”

墨清寒避開了我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誰也不屬于。我只是……受人之托。”

“受誰之托？”

“你母親，蘇婉。”

這個名字讓我渾身一震。我的母親……

“你認識我母親？”我的聲音顫抖。關于父母的記憶，早已在十年的黑暗和恨意中變得模糊。

“是。”墨清寒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似有懷念，又似有痛苦，“我與你母親是故交。當年，她預感到蘇家將有大劫，提前將你托付于我，要我不惜一切代價保你性命，并阻止你血脈中的‘鑰匙’覺醒。”

“阻止覺醒？”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幾個字：“為什么？”

“因為‘鑰匙’一旦覺醒，不僅會引來無窮無盡的追殺，更可能……讓你被那股力量反噬，徹底迷失。”墨清寒沉聲道：“你母親不希望你走上那條充滿荊棘和毀滅的道路。她只希望你平安。”

“所以，”我明白了：“你喂我喝下「蝕魂引」，廢我雙眼，將我困在回春谷，都是為了……完成我母親的囑托？為了‘保護’我？”

這個“真相”太過殘酷，也太過諷刺。我的滅門仇人之一，竟然是我母親的故交，他對我所做的一切，竟然是打著“保護”我的旗號？

“那「牽機引」呢？”我沒有忘記這個關鍵：“你提供「牽機引」，又作何解釋？難道這也是保護我的一部分？”

墨清寒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閉上眼，似乎不愿回憶那段往事：“那是……一場交易。為了換取那些勢力暫時放棄對你的追查，為了讓你能在我身邊‘消失’十年……我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

“代價就是提供屠殺我族人的毒藥？！”我厲聲質問。

“并非如此！”墨清寒猛地睜開眼，情緒激動：“我提供的「牽機引」并非完整配方，且有解法！我原以為……可以控制局面……但我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悔恨和痛苦。

看著他痛苦的神情，我的心亂如麻。

恨他嗎？當然恨！蘇家滿門的血債，「蝕魂引」的痛苦，十年的囚禁……這些都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是受母親所托，為了保護我才做了這一切呢？

不！我不能被他迷惑！

即使他有苦衷，即使他是受母親所托，也無法改變他參與了滅門慘案，并親手毒瞎我的事實！

“墨清寒，”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的故事很精彩，也很動人。可惜，我一個字也不信。”

我的語氣冰冷而決絕：“無論你編造出多少理由，都無法洗刷你手上的鮮血。蘇家的仇，我一定會報！‘鑰匙’的秘密，我也會親自去揭開！”

墨清寒看著我，眼神復雜，最終化為一聲長嘆：“阿九，你……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這是我的路，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打斷他：“從你喂我喝下「蝕魂引」的那一刻起，我就別無選擇！”

“既然如此，”墨清寒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便陪你走下去。影閣也好，其他勢力也罷，我會護你周全，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仿佛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會擋在我的身前。

我心中再次泛起那種復雜難言的情緒。恨意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糾纏在一起，讓我幾乎要窒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冷冷地甩開他伸過來想要扶我的手：“墨清寒，收起你那廉價的愧疚和補償！從今往后，我們只是仇人！”

說完，我摸索著轉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藥廬外，陽光刺眼。雖然我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那份灼熱。

我的復仇之路，才剛剛開始。

而墨清寒，這個我恨了十年，也依賴了十年的男人，他身上的重重迷霧，以及我蘇家血脈中隱藏的秘密，都將由我親手一一揭開！

影閣，等著吧！

所有參與了當年血案的人，等著吧！

我，蘇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