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明顯變得微妙起來。
沈夏真默默撿米粒吃,現在不是她插話的時候。
倒是薛清頌,察覺到薛清風那隱忍的怒氣,不由得捏住了沈夏真的衣角,整個人幾乎都要躲到沈夏真身后了。
大哥雖然幾乎不對自己發脾氣,但每次因為別的事情發怒,都讓薛清頌覺得這樣的大哥好可怕!
他決不能惹大哥生氣!
還好有媳婦在這里陪著他。
沈夏真順手就給他摸了下腦袋,就像給大狗狗順毛一樣。
殷其胸里憋著一泡火氣,他將碗筷一撂,氣沖沖地出去了。
“阿頌,你吃這個,甜的,你愛吃。”
沈夏真夾了一塊糯嘰嘰的糕點塞到薛清頌嘴里。
薛清頌一邊鼓著腮幫子嚼吧嚼吧,一邊嘟囔:“媳婦,我們不要跟表哥姨母一起吃了,他們只會惹哥生氣!哼,討厭他們……”
“怎么會呢,他們這種只知道挾恩圖報的勢利小人,還不值得大哥為他們動怒。”
沈夏真抬起纖長的睫毛,看著薛清風,夾了一塊咸米糕到他碗里。
“大哥,您吃點兒東西吧,您不動筷子,我跟清雅都要一直餓著肚子了。”
看著碗里色漿味俱全的米糕,一直不大愛吃糕點的薛清風也難得狠吃了一口,有點像是發泄情緒那樣。
薛清雅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還是嫂嫂有辦法,以前大哥發脾氣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悶著,可嚇人了。”
薛清雅接著又話鋒一轉:
“嫂嫂一來,我們薛家都熱鬧了很多,看來大哥給二哥尋了門好親事啊,瞧二哥這么黏嫂嫂的樣子,看來再過不久,我就要抱小侄子了吧?”
薛清雅的話既像是在陰陽沈夏真進府后太能鬧騰,鬧出一樁又一樁事情要薛清風給她擦屁股。
又像是在打探沈夏真跟薛清頌的關系到底是不是表面功夫。
沈夏真瞇了瞇眼睛,看著薛清雅。
小妮子說的話沒什么惡意,但就是嘴毒,給人挖坑不留痕跡的那種。
看來要跟薛清雅打好關系,還不簡單。
沒關系,她沈夏真最喜歡的就是挑戰。
反正都是演著玩。
跟薛清風演也是演,跟薛清雅演也是演。
對她來說都是打發時間的過客。
沈夏真唇邊掀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三妹比我這個做嫂嫂的還要心急。”
薛清雅不留痕跡地答:“府里太冷清,總要添點新生命。”
“孩子……早晚會有的。既然三妹覺得冷清,今年你的生日宴,不如就由嫂嫂來操辦吧。”
沈夏真不正面回答,轉而把話題全都引到薛清雅身上。
“今年三妹及笄,嫂嫂一定幫你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
薛清雅笑而不答,看著薛清風。
薛清風此刻已經吃了兩塊咸米糕了。
這時,殷氏來了。
不情不愿地挪著步子進來,身后還跟著一臉不爽的殷其。
沈夏真暗暗嗤笑了一聲。
殷其也是個孬種。
還以為他有多大本事要跟薛清風對抗呢,原來稍稍受了些威壓,就灰頭土臉地照著薛清風的要求做了。
殷氏一臉憔悴,看來昨晚并沒有睡好。
坐在薛清風另一側,殷氏有點焉焉兒地說:
“我身體抱恙,本不想過來把病氣都傳給三姑娘,省得老大又要緊張擔憂。”
“只是老大三請四請,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好拂了咱家這個一家之主的面子啊。”
殷氏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兩聲,掃了一眼小丫鬟盛給她的飯食。
“人參和燕窩呢?這兩樣是我日日都要吃的。”
“大廚房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這么多年了,連我的習慣都不清楚嗎?”
殷氏擺了擺手,裝出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
“把我的撤下去,看著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就沒胃口。”
薛清風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清雅病了,往后,府中的人參、燕窩、阿膠這些名貴的東西,都先緊著棠春院用。”
“喲。”殷氏把筷子放下了。
“瞧我這個記性,三姑娘的身體重要,是要多吃一點。”
“我這一把年紀的老骨頭了,補再多也沒用。”
殷氏話里陰陽怪氣的態度很明顯了。
但薛清雅并不生氣,而是笑著看著殷氏。
這笑容讓殷氏看著竟有點心里發毛。
她總覺得薛清雅哪里怪怪的。
但總說不上來。
但一想到昨晚,薛清雅胳膊肘往外拐,寧愿幫沈夏真那個賤婦,也不愿意幫含辛茹苦將她照顧長大的姨母,殷氏就來氣。
這小丫頭肯定不簡單!
心里彎彎繞繞多著呢!
沒人搭殷氏的話,殷氏有點自討沒趣了。
但是,沈夏真的表情突然有點不對勁了。
她眉頭蹙了起來,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對面的殷其。
殷其埋頭喝粥吃著小菜,不經意抬眼時朝沈夏真遞去一道挑釁的眼神。
桌子下,殷其那雙不安分的腳,正慢慢撩起沈夏真的裙擺,蹭上她的腳踝。
沈夏真沒有慌亂,更沒有尖叫。
就在殷其以為沈夏真不過跟青樓里那些下賤的dang婦沒什么兩樣的時候,沈夏真直接狠狠踩住了殷其的咸豬蹄。
還不忘用力地碾了一下。
殷其吃痛,差點叫出來,腳趕緊抽出來,整個人向后躲去,差點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薛清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表弟。
“殷其,你在鬧什么?”
殷其有些錯愕地看著沈夏真。
然而沈夏真在一臉甜蜜地給薛清頌夾他愛吃的菜。
別提有多賢妻良母,琴瑟和鳴!
好像察覺到殷其的目光,薛清頌瞪了他一眼,護著沈夏真和他碗里那些好吃的。
薛清頌不滿道:“大哥在問你,你看著我媳婦做什么?你可別想讓我媳婦給你夾菜!”
殷其吃了癟,最后只能訥訥地說一句:
“有、有飛蟲。”
殷氏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一只破飛蟲也能把你嚇成這樣,瞧你這點出息!”
然后一邊嘴上嫌棄他,一邊拿帕子給他擦被弄臟的外袍。
真是好大一頭巨嬰。
薛清風冷冷地盯著他。
殷其不自在地奪過殷氏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來。
薛清風撂下筷子,視線轉到沈夏真身上。
“弟妹,你顧著照顧阿頌,自己沒吃什么。”
然后又遞了一道眼神給薛清頌。
“阿頌,忘了大哥怎么教你的了?給你媳婦夾吃的。”
“哦,好!”
然后薛清頌夾了一大塊他愛吃的甜糕給沈夏真。
甜的發膩,沈夏真不愛吃。
但薛清頌明顯不會考慮這個,以他現在的智商,只會站在自己角度給沈夏真他覺得好的東西。
薛清風又道:“弟妹,明天你要回沈府,可要備什么回門禮回去?”
沈夏真頓了一下。
是啊,她怎么把回門的事情給忘了。
她和庶妹沈欞依同一天出嫁。
沈欞依暗中將她一直婚約調換,把她塞給將軍府嫁傻子,而沈欞依卻拿著原主娘親一早就跟侯府定下的娃娃親,風風光光地當了世子夫人。
明天,沈欞依也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