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太歲穴的風(fēng)雪像刀子般刮過臉頰,林小川握著七星令的手早已凍得發(fā)紫。王大雷的熊骨戰(zhàn)紋在寒夜里泛著微光,他用斧頭劈開最后一層冰殼,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川子,這就是'太歲頭上動土'?看著跟亂葬崗似的。"
"別胡說。"蘇清瑤將鎮(zhèn)魂鈴殘片按在石壁上,符文亮起的瞬間,洞內(nèi)傳來機(jī)關(guān)轉(zhuǎn)動聲。趙靈兒突然指著入口兩側(cè)的石獸:"太奶說...這是胡家先祖的守墓獸,但眼睛被換成了尸油晶石。"
林小川抽出桃木劍,劍尖挑落晶石的剎那,萬道金光從洞內(nèi)噴涌而出。眾人踏入的瞬間,身后的入口轟然閉合,照亮眼前景象——上萬塊仙家牌位嵌滿整面墻壁,每個牌位前都插著燃了一半的白燭,燭淚在石臺上凝成詭異的人臉。
"這是...東北仙家的靈位?"蘇清瑤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著最近的一塊牌位,"黃三太奶之位...但黃仙堂口明明還在..."
王大雷的斧頭磕在牌位上,發(fā)出金屬碰撞聲:"怪事!這牌位咋跟金子做的似的?"他話音未落,所有牌位突然亮起紅光,黃三太奶的牌位上浮現(xiàn)出一行血字:庚子年臘月廿三,幽冥殿取血而亡。
"取血?"林小川心頭一震,天狐溯源錄里的記載突然清晰起來:幽冥殿以仙家血脈為引,煉制九幽冥羅幡。 他伸手觸碰另一塊牌位,狐爪印記剛貼上,牌位就映出灰仙被鎖鏈穿透胸口的畫面。
"別碰!"趙靈兒的驚呼聲晚了一步。少女的指尖剛觸到刻著"胡家小妹"的牌位,整面墻的牌位突然劇烈震動,無數(shù)陰魂從牌位中涌出,它們的手腕上都戴著采血用的銀環(huán)。
"是'憶魂咒'!"蘇清瑤急忙結(jié)印,鎮(zhèn)魂鈴殘片卻被陰魂的黑氣腐蝕,"這些牌位被下了詛咒,觸碰者會重復(fù)仙家死亡場景!"
林小川轉(zhuǎn)身時,只見趙靈兒渾身顫抖,眼神空洞地重復(fù)著抓撓胸口的動作——那正是牌位主人被活剖心臟的模樣。王大雷怒吼著掄起斧頭,卻被陰魂的利爪劃破手臂,熊骨戰(zhàn)紋亮起也無法驅(qū)散這些虛影。
"退到北斗位!"林小川想起天機(jī)閣的八卦方位,將趙靈兒護(hù)在身后,桃木劍畫出狐火結(jié)界。陰魂觸碰到狐火便發(fā)出凄厲慘叫,牌位上的血字卻更加鮮紅:辛丑年正月初七,天狐血引,灰仙滅門。
"這些日期...和爺爺筆記里的失蹤記錄吻合!"蘇清瑤指著一塊斷裂的牌位,"柳仙堂口就是這一天消失的!"
林小川的心沉到谷底。他順著牌位排列尋找,在角落發(fā)現(xiàn)兩塊并排的空白牌位,底座刻著極小的字:林氏夫婦,天狐旁支,丁未年二月十四... 后面的字被人刻意磨掉,卻能看到模糊的采血針圖案。
"這是...我父母?"林小川的聲音哽咽,指尖撫過空白牌位,狐火突然不受控制地爆發(fā)。所有牌位上的血字瞬間燃燒,陰魂在火光中發(fā)出解脫的嘆息,而牌位背面露出更深的刻痕——那是幽冥殿收集天狐血的詳細(xì)記錄,每一筆都浸著仙家的血淚。
"小川哥...快看..."趙靈兒突然指著天花板,憶魂咒的影響漸漸消退,她的眼神恢復(fù)清明,"牌位排列成北斗七星陣...陣眼在中間!"
林小川抬頭望去,上萬塊牌位組成的星圖中央,懸著個血玉瓶,瓶中正是爺爺當(dāng)年交給影的天狐血樣本。王大雷的熊吼震碎玉瓶,血液卻在空中凝成血字:影曰:天狐血需九,方可喚醒始祖。
"九份天狐血..."蘇清瑤的臉色煞白,"林小川,你是第九份!"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無數(shù)白骨手從牌位下伸出。林小川以天狐火焚燒骨手,卻聽見影的聲音從牌位深處傳來:林小川,你父母的牌位...還缺個名字呢...
"你把他們怎么樣了?!"林小川怒吼著劈開白骨,狐爪印記與空白牌位共鳴,竟在牌位上燒出父母的名字——林建國、趙蘭。這兩個從未聽過的名字讓他渾身劇震,爺爺筆記里的"稚子父母"終于有了具體模樣。
王大雷突然舉起斧頭,指向牌位縫隙:"川子!看這兒!"只見牌位后面藏著枚生銹的銀鎖,鎖身刻著與他手腕銀鐲子相同的花紋。蘇清瑤顫抖著打開銀鎖,里面掉出半張嬰兒的襁褓,上面染著早已發(fā)黑的血跡。
"這是...我的襁褓?"林小川撿起襁褓,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嬰兒時期被溫暖的懷抱包裹,母親哼唱著古老的歌謠,父親用桃木劍在他掌心刻下淺痕...那些被遺忘的畫面,竟與牌位上的詛咒產(chǎn)生共鳴。
"影把你父母關(guān)在幽冥殿總壇..."清虛掌門的聲音突然從牌位中傳來,"這是林萬山當(dāng)年用攝魂鈴碎片記下的影像..."
牌位墻面化作水鏡,映出年輕的林萬山跪在影面前,而不遠(yuǎn)處的鐵籠里,關(guān)著一對傷痕累累的夫婦。影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笑:"林萬山,想救他們?拿天狐血來換。" 林建國突然撞向鐵籠:"爹!別管我們!不能讓影拿到溯源錄!"
"爹?"林小川踉蹌后退,原來爺爺當(dāng)年面對的,是兒子兒媳的生死抉擇。水鏡中的趙蘭隔著鐵籠伸出手,腕間的銀鐲子與林小川現(xiàn)在戴著的那只一模一樣。
"所以...他們還活著?"趙靈兒的聲音帶著希望,狐仙令殘片在她掌心發(fā)燙。
蘇清瑤搖頭,指著水鏡角落的日期:"丁未年二月十四,正是這兩塊牌位刻下的日子。影騙了你爺爺,拿到血后就..."她不忍再說下去,鎮(zhèn)魂鈴殘片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林小川握緊襁褓,指節(jié)泛白。原來父母并非失蹤,而是被影殘忍殺害,牌位上的空白,是爺爺無法言說的痛。萬仙冢第一層的仙家牌位,不僅是詛咒,更是影犯下滔天罪行的鐵證。
"走吧。"林小川將襁褓收進(jìn)懷中,桃木劍指向牌位墻后的通道,"去第二層,找到影藏起來的證據(jù)。"
王大雷拍了拍他肩膀,熊骨戰(zhàn)紋亮起溫暖的光:"川子,咱兄弟陪你。等宰了影那孫子,咱把你爹娘的牌位好好安葬。"
蘇清瑤撿起鎮(zhèn)魂鈴殘片,看向林小川的眼神充滿心疼:"影的目的快暴露了,接下來的每層都會更兇險。"
趙靈兒舉起狐仙令殘片,藍(lán)光映亮她堅定的臉:"太奶說,仙家牌位的詛咒雖狠,但天狐火能燒盡一切虛妄。小川哥,我們一定能找到真相。"
林小川點(diǎn)頭,邁步走向通道。身后,上萬塊仙家牌位漸漸隱去紅光,只有父母的牌位散發(fā)著柔和的狐火,仿佛在默默守護(hù)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