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全總覺得閨女的話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反正都進院子了,也沒工夫細想。
沈德勝家也剛吃完飯,除了出去玩的孩子,剩下人都在東屋說話。
見到沈初禾,屋里這些人是有些驚訝的,因為這個姑娘變化很大,以前她很少來這邊,跟著爹娘來也不會抬頭,可是此時她很自信,也變得漂亮很多。
沈老太太閨名王三草,六十出頭,頭發都白了,盤腿坐在炕褥子上,穿著件灰色斜襟短衫。
沈德勝跟沈德全長得確實不像,沈德勝長得更像沈老太太。
蔣大花眼睛帶著一些得意,與長子沈寶,和長媳在炕沿邊坐著。
沈初禾和沈力禮貌對著長輩都問了好。
沈老太太原本就生氣大兒媳被打的事,本想著明天就去老二家找他們算賬,現在見到人來,她陰陽怪氣道:“呦,這時候知道賠禮道歉了,不是我說,老二,你們家那丫頭真的是該好好收拾收拾。”
沈德全雖然孝順,但是更是女兒奴,誰也不能說閨女一句不好,親娘也不行。
他梗著脖子:“娘,你不能聽大嫂一面之詞,是大嫂先動手的。”
蔣大花自然不能認:“娘,二弟這就是撒謊,我身上被那死丫頭掐得都青了?!?/p>
沈老太太自然是偏心大兒媳婦,對著沈德全發問:“你大嫂這么大人了,還能說謊?”
沈初禾反問沈老太太:“祖母,大伯母這些年因為欺負我們家,在你面前說的謊少嗎?上次大伯母把我堵在門后掐,還說是幫我撓癢癢,你看見還讓她狠點撓,你忘了?祖母,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糊涂了?要不要我找郎中給你瞧瞧?”
沈老太太聽到沈初禾說她年紀大糊涂,氣得拿起掃炕的笤帚,對著沈初禾就砸了過去:“你這個小雜種,咒我生病是不是?”
沈初禾一腳把笤帚踢向沈德勝方向,然后對著沈老太太無辜道:“祖母,你上次對我扔的是剪子吧?怎么,不打我你活不下去嗎?”
那邊沈德勝沒防備,被笤帚砸在頭上,嗷的一聲,捂住頭:“沈初禾,你這個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闭f著就要動手。
沈初禾從懷里掏出來一把大砍刀,這個一直放在空間里防身的,沒想到來這能用上。
她揮舞著砍刀:“來???你不打死我,我就砍死你?!?/p>
此時的沈德全和沈力都傻了,他們兩人現有的詞匯量已經無法形容此刻心情,但是他們記得一點,就是進門前,沈初禾告訴他們,她做什么都有數,讓他們別管,除非她有危險。
聽話祖孫二人組自然是不能拉沈初禾的,只能默默保護她。
沈德勝和蔣大花嚇得爬上炕,躲在了沈老太太身后:“娘,救命啊。”
沈寶兩口子嚇得直接跑回自己房間鎖上門,別人啥樣他們不管,自己別受傷就行。
沈老太太又驚又氣喊沈德全:“老二,你趕緊把那丫頭按???她瘋了?!?/p>
沈德全考慮要不要拉沈初禾的時候,沈初禾已經自己收了刀:“祖母,兔子急了都咬人,你總這么對我們,難免我干出啥更嚇人的事?!?/p>
沈老太太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你,你既然是道歉來的,那就好好說話?!?/p>
沈初禾小嘴一撇:“誰說我們道歉的?我們又沒錯,道什么歉?我是給你送點心的,我們家做了些糕點,要去集市賣,先給你送兩塊嘗嘗鮮,以免以后你們出去編排我們家不孝順。”
沈德全的思想一直在打架,閨女這么與長輩說話不對,但是閨女是為了自己出頭,自己不能寒了閨女的心。
沈力完全驚呆狀態,他的腦子根本就跟不上小姑的嘴。
聽到他們家要去集市做買賣,沈老太太心緊了一下,她是不希望二兒子出息的。
二兒子長相性格都像自己的婆婆,也是婆婆帶大的,如果他有出息,那不就是說明婆婆教養得好?這些年她打壓老二,就是要證明自己比婆婆強。
她忽然的想到一個可能,這個做點心的方子是婆婆私心給老二的,她問沈德全:“你們家啥時候會做點心的?別什么錢都想掙?!?/p>
沈初禾生怕父親說錯,趕緊道:“我們家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章程。咱們已經分家,祖母就不用操心我們家的事了。”
沈老太太內心嫉妒這配方,但是也不能說出來:“分家了,我就不是你祖母了?”
“我沒說不是啊,所以我們對祖母該孝順的一點不少吧?但是分了家的兄弟,誰能把日子過起來,那就各憑本事了對吧?”沈初禾不在意沈老太太的表情,反正原本就是不能和平相處的關系。
“好好好,你們有本事,沈德全,你這個閨女更有本事,你們家都有本事?!鄙蚶咸f不過沈初禾,又開始攻擊沈德全。
沈初禾用眼神示意父親別開口,因為沈德全最大的弱點就是有點愚孝,但是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聽閨女話。
她對沈老太太道:“祖母,別總是欺負我爹性子軟的,我們家做什么好吃的都給你送,養老錢也不少給,我爹不比大伯對你的付出少,但是你的心眼偏到哪你自己知道?!?/p>
沈老太太覺得以前自己一嘴本事,現在怎么就說不過這個小丫頭了:“沈初禾,你是不是要氣死我?你懂不懂什么叫孝順?”
沈初禾點頭:“懂啊,母慈才能子孝,你先摸摸你的良心,你慈過嗎?”
說話間,沈德勝的小孫子從外邊回來,看見沈老太太面前有吃的,直接抓起來打開油紙,一手一個蛋糕,一邊咬一口:“太祖母,這個好吃,我還要?!?/p>
這時候沈老太太才注意到,沈初禾給的點心就兩塊:“自己家做的東西,就拿來兩塊?這夠誰吃的?”
沈初禾早就想到這老太太會說這事,對答如流:“我們家是要做生意,每一塊都是有本錢的,我們家自己嘗都是一個蛋糕分八瓣。我家不像是大伯家底子厚,分家時候分得多。沒辦法,我們家就是窮,不過窮還能孝順祖母,祖母不該很開心嗎?”
“開心個屁,都給我滾?!鄙蚶咸珰獾媚X瓜仁要炸了,她一眼不想看見沈初禾,一看就頭疼。
他都忘了說王安里賠給他們家幾十兩銀子,該借給大兒子一些,也忘了原本準備好要罵他們的話,什么都忘了,這個死丫頭,就是克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