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陸蕭低吼了聲,兇神惡煞地瞪向杜嬤嬤:“你就是個低賤的奴才罷了,也敢跟主子這么說話?”
“來人啊,把這賤奴拉出去掌嘴!”
“-------”
屋內靜悄悄的,沒人回應他。
陸蕭鬧了個大紅臉,這才想起他現在是在宋今瑤的院子。
沒人會聽他的話。
這時,杜嬤嬤從鼻腔里哼哼了聲:“二少爺,要耍威風呢,下回請看清地界。”
“也請認清身份。”
“老奴呢,雖是奴才,但也只是夫人的奴才,是罰是賞,都輪不到二少爺這個斷了親的外人來插手。”
“------你!”陸蕭被氣得牙癢癢。
現在一個奴才都能這般對他說話了嗎?
“母親,這個老刁奴這般對兒子不敬,您就不管管嗎?”陸蕭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宋今瑤掀了下眼皮子:“我覺得杜嬤嬤說的話很在理啊,你確實------就是個外人。”
“好,好,很好,我是外人是吧?”陸蕭捏著拳頭,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控制住沒暴走:“那請陸夫人把我那三個護院還給我,我這就搬出府。”
宋今瑤不愿承認母子關系,陸蕭也懶得稱呼宋今瑤為母親了。
干脆改口稱呼陸夫人了。
“護院?我這里可沒什么護院,土匪倒是抓了三個。”宋今瑤眉眼冷肅,眼神輕蔑看過去。
終于要說到重點了嗎?
呵呵------
“他們不是土匪,只是普通的護院!”陸蕭嘴犟地說,打死他也不能承認那三人是土匪。
宋今瑤好笑輕哼了聲:“陸蕭,這事你說了不算,那三人已經簽字畫了押,土匪這身份做不得假。”
簽字畫押?
陸蕭心里罵了句蠢貨。
這事怎么可以簽字畫押呢?
到時候若是真出了事,翻供都難了。
“好,陸夫人愿意說他們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吧,我只知那三人是我的,是不是土匪,還得我再審問一番才能確定,陸夫人沒理由壓著人不放。”
“錯!剿匪,配合官府辦案,是每一個宸啟國子民應盡的義務,我已經打算把他們扭送到官府了。”
“不可!”陸蕭急得出了一頭冷汗。
他絕不能讓宋今瑤把那三人送進官府,到時候那三人亂說一通,他怕是真的和土匪撇不清關系了。
“有何不可?難不成瀟兒是土匪頭子?”
“我,我不是,你莫得胡說!”
“既然不是,瀟兒為何攔著不讓我把人送進官府?”宋今瑤半瞇起眼眸,忽地話鋒一轉:“算了,我本也不愿招惹這些窮兇極惡之人,你若是想帶走,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
這就是要談條件唄?
陸蕭明了,雖心中窩火,但還是順著宋今瑤的話接話道:“有什么條件,你盡管提就是,甭得從這里繞來繞去。”
聞言,宋今瑤心里松了口氣。
她打壓了半晌這逆子的氣焰,終于可以直來直去談條件了。
但她不能表現出心切來,于是,宋今瑤并沒有直接開口。
慢悠悠喝了一盞茶后,她這才撩下茶盞,道:“我要你同沈氏和離!”
和離?
陸蕭驀地瞪大眼睛。
旋即,他怒火中燒地瞪向一旁的沈清墨,咬牙切齒地呵斥出聲:“沈氏!這是你的主意?”
“是,我要同陸二爺和離!”沈清墨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宋今瑤,你為何要幫她?”陸蕭又怒瞪向宋今瑤。
“不為什么,就是覺得跟著你這樣的人有點糟蹋人家姑娘了。”這話,宋今瑤說的是心里話。
她還真就是覺得陸蕭配不上沈清墨!
“況且,清墨這孩子,比你孝順。”
陸蕭不服氣:“孝順又能怎樣?她沈清墨就是個外人。”
他才是宋今瑤的兒子,宋今瑤怎么可以幫著個外人同他和離?
宋今瑤這賤人,到底有沒有心?
陸蕭被氣得不行。
這時,杜嬤嬤又插嘴道:“二爺怕是忘了,你現在于夫人而言,也是個外人。”
頓了下,她又語帶譏諷道:“既然都是外人,那夫人要幫,自然是要撿好的幫,誰會沒事幫那歪瓜裂棗啊!”
這句歪瓜裂棗,指的就是陸蕭。
陸蕭是腦子不如老三好使,但也沒傻到聽不出來這句罵他的話。
一時間,被氣的喉嚨里涌上一口老血來,又硬生生讓他憋了回去。
“和離不可能,沈氏犯了七出之條,要想走人,只能休妻!財產嫁妝都不能帶走!”
陸蕭決絕地說道。
他才不在乎沈氏呢。
只要扣下沈氏的錢財嫁妝,就是人死了他都不在乎。
“七出:其一無子、其二淫佚、其三不事舅姑、其四口舌、其五盜竊、其六妒忌、其七惡疾。”
“請問,這七條,沈氏到底犯了哪一條?”
宋今瑤冷聲問。
陸蕭眼珠子不停地轉,半刻后,他仰起脖子道:“第一條,無子!”
至于其他幾條,他還真不好抓到沈氏的錯處。
“你的七出之條,就是沈氏沒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宋今瑤心道一句,果然夠無恥。
“是!”陸蕭梗著脖子:“她沈氏嫁進來三年,未能誕下子嗣,就連懷孕都未有,我有理由休了她!”
“哈哈哈------”宋今瑤突然大笑。
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倏地,她又急速變臉。
“啪!”
一巴掌甩在陸蕭臉上。
“沈氏嫁進來三年,至今還是個處子之身,我就問你,她若是當真生了孩子,你不嫌自己頭頂太綠了嗎?”
“你若是以此來說道,我大可請官府派人來驗證下,到底是沈氏生不出孩子,還是你沒用!”
陸蕭捂著臉,臉色黑沉的厲害,他想說什么,卻又聽宋今瑤道:“禮法有三不去,有所娶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后富貴,這三不去,只要占了一條,便不可休妻!”
“恰巧了,沈氏就占了第一條,無所歸!”
“所以,你休不了沈氏!”
無所歸,是指妻子無娘家可歸,沈清墨的父母前兩年離世,完全符合這一條。
陸蕭憋屈的厲害。
他想反駁,可他無言以對!
宋今瑤說得完全都對,他找不出一句能反駁的話。
“那,我不休妻了,我們也不和離,清墨?咱們好好過日子,成嗎?”從宋今瑤那里討不到好,陸蕭又把主意打到了沈清墨身上。
和離他多虧?
沈清墨手里可還有不少嫁妝呢。
可他這人,壓根就不是會求人的主。
只見,還未等沈清墨說話,他便一副施舍的語氣又道:“你不就是怨我這么多年都沒碰你嗎?這樣,今夜我就同你圓房,這樣你總能消了氣吧?那和離之事就莫要再提了,你說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弱女子,和離了能去哪?”
“還有,我保證,就算是將來把小桃抬做了平妻,每月的初一十五,我都會去你房里,你還是那個大房,這總行了吧?”
這些話差點沒惡心死沈清墨。
誰要和這根爛黃瓜圓房?
“我的態度不變,必須和離!”
“你!不知好歹!”陸蕭氣得就要和沈清墨動手。
還好杜嬤嬤和春枝眼疾手快,把陸蕭這個瘋子攔住了。
周旋了這么半天,宋今瑤也累了。
不想再跟陸蕭這個惡心人的玩意兒糾纏了,于是,她長眉冷蹙,用著異常冷冽的語氣道:“陸蕭,實話跟你說,今日你沒得選擇,要么和離,我把那三人給你。”
“要么,我現在立即派人把那三人扭送去官府,再狀告你一個和土匪勾結之罪。”
“要死要活,你自己選!”宋今瑤態度很堅決。
“我------”知道事情再無轉圜余地,陸蕭一臉灰敗:“我選------和離!”
“好,算你識相。”說著,宋今瑤朝杜嬤嬤使了個眼色。
杜嬤嬤領會,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遞給陸蕭:“陸二爺,簽字,按手印吧------”
陸蕭一見現成的和離書,臉色更難看了。
心里罵了句:他娘的,這就是個圈套!
他大筆一揮,心不甘情不愿地簽了字。
心里嘔了口氣,還沒等按手印,噗的一口血噴出來。
“哎呦,巧了,沾著血按手印也是成的,省了印泥了。”杜嬤嬤急速抱著和離書躲開,嘴不饒人的繼續刺激陸蕭。
聞言,陸蕭翻著白眼就倒了下去。
不過,人可沒真暈,杜嬤嬤眼尖著呢,她瞧見陸蕭眼珠子還在眼皮子底下轉哩。
裝暈不想按手印?
門都沒有。
杜嬤嬤也不客氣,抓著陸蕭的手,在他唇角沾了點血跡,硬生生給和離書上添了手印。
然后,杜嬤嬤吹著還熱乎乎的和離書,獻寶似的遞到宋今瑤面前:“夫人,老奴不辱使命,總算是沒辜負夫人的厚愛。”
宋今瑤和沈清墨嘴角抽搐得厲害。
旁邊的白霜和春枝兩個丫鬟也捂嘴笑得不行。
杜嬤嬤回來了就是好。
當真是個老活寶!
“二爺?二爺?醒醒啊------”德柱輕拍著陸蕭的臉頰喊人,他這下是真的傻眼了,他家二爺這次是真暈過去了。
宋今瑤嫌棄的瞥了眼二人。
哼了聲道:“二少爺說今日搬出府,白霜,去請四少爺來盯著他們搬家。”
德柱一臉懵逼:他家二爺有說這話嗎?
可老夫人真要今日把他們扔出府去,他一個奴才也攔不住啊!
想著,他又加大了力度,照著陸蕭的臉拍去。
沒辦法,這事還得把二爺喚醒才行。
奈何,陸蕭不知怎么的,暈的實誠。
幾巴掌下去,人依舊沒醒,德柱也不敢再加大力度了,萬一二爺醒來,發現臉上又多了幾個巴掌印,他照樣吃不到好果子。
這可怎么辦?
白霜已經去喊人幫他們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