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保住她自己。”
福仙姑姑的話音落下,整個室內(nèi)一片寂靜。
沒有人懷疑她說的話。
甚至連林疏月,也聽呆住了,整個人已經(jīng)隨著她的話沉浸進當(dāng)年那場紛亂的大火之中。
“可最后,她選擇了保孩子,對不對?”林疏月問道。
福仙姑姑點了點頭。
她低頭拭了拭眼淚。
整個人充斥著一股巨大的悲傷。
林疏月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說不出來。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所以安慰的話,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她只能沉默想,想象著在當(dāng)年那場大火之中,獻太子妃是如何匆匆下定決心,寧肯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腹中孩子一命的。
見她沉默,福仙姑姑又笑了笑。
“當(dāng)時,我就跟在獻太子妃身邊,幫她接了生,也親自送她咽了氣。”
“后來,我?guī)е僦鞒隽顺牵斓仉m大,卻無我們的容身之處。”
“無奈之下,我想到了東廠主事裴炎。”
“那個時候,他的地位還沒有那么高,但是獻太子和太子妃都曾救過他一命。”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光憑我自己,根本無法帶著小主子逃出去,所以我就找到了他。”
“當(dāng)時我都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敢反水,我就殺了他再自鯊,至于小主子……”
她慘烈的笑了笑,道:“就聽天由命吧。”
林疏月的心微微一沉。
她想過裴行淵肯定過得不容易。
卻沒想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多艱。
她微蹙著眉頭,問道:“那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竟然二十幾年了,也沒有解開嗎?”
福仙姑姑搖了搖頭。
“解不開,這應(yīng)該是一種西域奇毒,如果說只是中在母體還好解決,但他是從娘胎里自帶的,相當(dāng)于這毒素已經(jīng)融入了他的骨血,很難區(qū)分開,除非給他全身換血,可那是癡人說夢,血還沒換,人就會因流血過多而死了。”
林疏月也明白這個道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福仙姑姑又道:“好在這病平日里得到控制便沒事,今日實在是意外,若不是林姑娘突然闖了進去,驚擾了少主,少主應(yīng)該是不會發(fā)病的。”
林疏月有些尷尬,清咳了一聲道:“抱歉,福仙姑姑……”
福仙姑姑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是我的錯,我只顧著試探你對少主是否誠意,沒有顧及到你的安危與少主的病情,還請林姑娘原諒我。”
林疏月輕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你有你的立場,站在你的立場,這樣考量是沒錯的,所以我并不怪你。”
福仙姑姑這才笑了笑。
林疏月往外看了一眼。
“現(xiàn)在是幾更天了?”
流霜道:“三更天了。”
林疏月一驚。
“這么晚了?”
她站起身來,作勢就要往外走,“霽白呢?他怎么樣?肚子痛好了沒有?我要去看看他。”
然而,步子才剛邁出去,就被追影給拉住了。
“小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三少爺沒事,福仙姑姑的藥拿回來,煎了給他服下去以后,他肚子就不痛了,現(xiàn)在正在西廂房那邊休息呢。”
“三少爺也折騰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正累著,您就別去打擾他了。”
林疏月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不疼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她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室內(nèi)。
想到裴行淵的病情,她一時間又有些擔(dān)心。
想說什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這時,就聽到里間有咳嗽聲傳來。
福仙姑姑一喜,連忙道:“是少主醒了。”
說完,人已經(jīng)當(dāng)先奔了進去。
林疏月見狀,也跟了過去。
只見內(nèi)室里的大床上,裴行淵已經(jīng)醒了過來。
他僅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坐在床上,望著匆匆走進來的一群人,神色有些陰郁。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林疏月。
微微一愣。
眸色瞬間緩和了許多。
“少主,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福仙姑姑走過去問道。
裴行淵搖了搖頭,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揉著自己的頭緩聲道:“姑姑,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啊?”
福仙姑姑怔住了。
“什么夢啊?”
以往每次泡藥浴的時候,少主因為承受不了強大的藥性,都會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少主會做夢呢。
裴行淵說道:“我也不知道,記不太清了,只是隱約記得,好像有一條蛇朝我游過來,我、我好像把它抓住了,然后還咬住了它的七寸,給它放了點血……”
福仙姑姑:“……”
林疏月:“……”
室內(nèi)一片寂靜無聲。
林疏月臉上關(guān)切的神情僵硬在那里,心里很想說,你可不是在做夢!
那是真的呢!
她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裴行淵把她當(dāng)成蛇了。
只是他抓蛇就抓蛇,怎么還咬蛇啊,害得她現(xiàn)在脖子都還疼呢。
想到這兒,她的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股怨念。
裴行淵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說完以后,抬起頭,見大家都不說話,反而是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不由有些懵。
“你們怎么了?”
福仙姑姑也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么了,十分尷尬 。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沒什么,少主,你沒事就好,對了,林姑娘的弟弟今晚生了病,來莊子里找我醫(yī)治,現(xiàn)在已經(jīng)醫(yī)治好了。”
裴行淵“哦”了一聲,抬眸看向林疏月。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傷。
頓時瞳孔一縮。
“怎么回事?”
他不顧自己的身體,翻身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幾步就跨到了林疏月的跟前。
然后抓住了她的手,緊張的看著她脖子上傷口,冷聲問道:“你受傷了?是誰傷的你?”
只是下一秒,他就發(fā)現(xiàn),那傷口有些奇怪。
不像刀傷,也不像劍傷,竟像是……
像是成年人的牙印!
意識到什么,他的臉色一變,瞳孔越發(fā)緊縮。
然后,不敢置信的看向林疏月的臉。
林疏月心里對好端端的被他狠狠咬了一口這事本就生著氣呢。
這會兒見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看到傷口了,尋思著他總應(yīng)該跟她道歉了吧。
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他語氣古怪的說:“你有了新歡?”
林疏月:“……!!!”
福仙姑姑:“……”
追影:“???”
流霜:“???!!!”
四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間怪物。
裴行淵被她們看得莫名其妙。
一臉淡定又無辜的說:“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說完,又看向林疏月,認真而又嚴肅的教訓(xùn)道:“你才剛與謝知凜和離,這么快就找了新歡,不合適吧?”
“他叫什么?家住哪里?是什么身份?接近你是否別有動機?你都知道嗎?了解過嗎?”
“沒了解過你就跟他在一起,還搞得這么……你真是氣死我了!”
他說完,竟然直接把她的手一甩開,然后就背過身去,負氣的不再理她了。
林疏月:“???”